燕历十年
面对官府日益高涨的税额,无论是农业躬耕还是商业往来,皆陷入低谷,变得萧条而不景气。
而每年充入国库税收最高的扬州,最为繁华的自然是太平天街,而太平天街最为繁华的地段自然是揽月楼。
太平天街上教坊花楼甚多,灯火通明、美酒丝竹,甚至连夜风中都带着脂粉的芳香。其繁华奢靡的程度可比肩上京朱雀大道,四面八方都是宝马香车纸醉金迷,令人唯恐稍有不留神,便活生生溺死在这莺歌燕舞的温柔乡之中。
红灯高悬,揽月楼中热闹异常,听着女子或软糯或清脆的吟笑声,掀开马车的帘子,眼前豁然一亮,楼上楼下倚栏而坐的女子香艳妩媚,亭台楼阁间男来女往搂搂抱抱已然是常态。
红粉绿绢,慢歌燕舞,燕瘦环肥,断襟长裙,缕缕幽香伴着弥音散播开去……
顶层最宽敞的香房内,绫罗绸缎、奇珍异宝随地可见,散落在地上,随便拿出去一件都够普通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的了,在这儿成堆的宝物中,显得不值一提。
最夺人眼球的还要当属小榻上那抹靓颖,浓颜红裙,青丝染墨,彩扇飘逸,似仙似妖,蛊惑人心。
一袭红裙,从榻上铺洒而下,层层堆叠在一起,颜色瑰丽而妖艳,如同黄泉奈何桥旁的彼岸花。而红裙的主人正是揽月楼近些年大肆宣扬追捧的花魁——丹秋欢。
深邃充满异域风情的脸又糅杂着几分江南的柔情,却不违和,反而更加精致明艳,眼角那一颗泪痣尽显风情。
美人闭目正在小憩,原本平静地面容变得挣扎痛苦,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不安与悲伤,如鸦羽漆黑又浓密的睫毛颤动着,最终归于平静。
他慢慢睁开了眼,单手遮住眼睑,嗤笑:“都是什么陈年老黄历了。”
随着苏醒,身上的柔和感消退的一干二净,浑身充满锋芒而有攻击性,声音也不是清亮的女音,反倒有些低沉而显得雌雄莫辨。
“扣扣——”
“丹姑娘,醒了么?妈妈唤你下去,最后再彩排一次,说莫要出了差错。”
嘴角勾起带笑,眼中却满是凉薄,回应道:“醒了,奴省得,就回妈妈,秋欢马上就下来。”
“哎,姑娘还请快些。”
印在门窗上的人影晃动了两下,随着离去而渐渐拉长,消失不见。
堆叠的红裙下一阵鼓动,肉球一样的东西挪阿挪,最后钻出了个浑身缠满纱布的墨绿色娃娃,扯着红裙子一路往上爬,落在了美人腰腹处,一屁股坐下,不动了。
“怎?谁惹我们小蛊不开心了!”苗欢染着色的指甲微拨娃娃的小短手。
蛊毒娃娃红豆大的乌黑眼睛闪了闪,小手一举,指的正是秋欢。
苗欢柔和了脸,假笑的脸庞流露出几分真情,凑近地在它的小脑袋上点了点,“无事,只不过梦到过去发生的事情罢了。”
看着蛊毒娃娃低着头,双手不住的互相缠绕,全身散发着难过、自责的情绪,酸楚的心瘫软的一塌糊涂。
安抚道:“无事,只是做梦梦见罢了,如今已经伤害不了我了。”
轻抚两下蛊毒娃娃的小光头,“怎样,我这次培养的蛊毒毒性可以吗?”
娃娃摇了摇头,他也没有失落,在揽月楼金银珠宝不少,药剂也不少,但是想要拿到珍稀的剧毒之物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