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头还有初十同王扶柳等人进进出出的汇报事儿,吵吵闹闹的也不觉得甚个,等人都走尽了,船舱里头静悄悄的,卫静姝便坐得有些不自在了。
李君澈手头也无甚个事体,见她那不安生的模样就笑,随意的操起手边一本书册来:“你一向喜好看戏听书的,今儿时辰还早,爷戏是不会唱,不过故事倒能跟你念一段。”
“你会说书?”卫静姝眼眸亮晶晶的,立时安生了。
一时间又觉得自个前世对李君澈的了解简直太少了,这一世的他总是能带给自个想不到的惊喜。
比如会庖厨,想不到,如今还会说书,当真是全能得不行。
她坐直身子,满脸期待:“那你开始说吧,总归我方才歇了一觉这会精神得很。”
李君澈将手里的书册翻得几页,应得一声,头都未抬,便开始念道:“静女其姝,俟我于城隅。爱而不见,搔首踟蹰。静女其娈,贻我彤管。彤管有炜,说怿女美。自牧归荑,洵美且异。匪女之为美,美人之贻。”
卫静姝……
这是诗经里头的一段,李君澈照着念完,这才觉得有意思的道:“原来沅沅的名儿是取自诗经。”
卫静姝自打他念的第一句就开始黑着脸,一副看傻子似的看着李君澈。
这叫说书吗?这叫说书吗?
偏生他恍若未觉,继续不要脸道:“岳父大人这名儿取得好,日后咱们生了孩子,还叫岳父大人赐名。”
说着又翻了翻手上的书页,咋咋出声。
卫静姝满腔的热情同期待,尽数消失殆尽,忍了忍到底没忍住:“李君澈,你这个蠢货。”
说完便蹭的一下起身,绣花鞋踩着木板,蹬蹬蹬的跑回了自个歇息的船舱。
李君澈哈哈大笑,那笑声跟在卫静姝身后荡漾不绝,听得出甚是愉悦。
……
王扶柳隐在暗处,叫那一连串的笑声刺得眼儿都红了,她就没见过李君澈甚个时候笑得这般开怀的,也只有同卫静姝在一道时才这般。
初十巡视一番过来,见她还立在那儿,便往那亮着灯的船舱看得一眼,声音冰冷的道:“爷让你明儿去青州,听喻娇公主安排。”
王扶柳正伤心,闻言猛的抬头:“爷同卫姑娘的伤都还未好全,让我去青州做甚个?”
初十面无表情的看她,没头没脑的开口:“不要当爷甚个都不晓得,爷让你去青州,自然有他的打算。”
王扶柳瞬间面色发白,不可置信的咬着唇,半响都说不出话来。
这几日,她已经表现得极为冷淡了,没曾想,他还是看出来了,并且做出这样的安排。
这不是单单对她的敲打,还有对众人宣示主权的意思。
卫静姝当真在他心里不一样,同所有人都不一样。
王扶柳想清楚这其中的厉害,整个人瘫坐在地,是她糊涂了,主子便是主子,下属便是下属,一旦生了异心,便只能越行越远。
初十斜睨她一眼,到底好心提醒一句:“人,贵在自知。”
说完便抬脚离去。
第二日一早,王扶柳还给卫静姝换了一回药,这才拿着包袱同初六一道往青州去,任何人都不曾惊动。
船夫撑杆离岸,往北而行。
李君澈同卫静姝两人吃饱喝足,闲得没事干,便又将棋盘搬出来,要继续交卫静姝下棋。
卫静姝唬得脸色发白,哀声连连:“世子爷,你就放过我吧,我的伤还没好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