乙一在一旁观棋不语,眉头却锁得紧。
少爷今个是怎么了,大改平日的谦和之风,有些意气之争的迹象。
看来老太爷的悉心教导,没什么大用。
刘显却不管别人怎么想,步步逼近,将赵嘉善困入死局。
赵嘉善尴尬一笑,道:“技不如人,我输了。”
乙一看得直摇头,少爷赢了棋局,却输了风度。
他向着赵嘉善一笑,弯着腰道:“小的看赵大人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,干脆由小的带着,到厢房休息休息吧?”
刘显不客气地扫了乙一一眼,吓得乙一打了个寒颤。
少爷这是不肯放赵大人走。
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得,怎么回来之后,就像是结了仇似的。
少爷这个样子,说出去了不让人笑话吗?
乙一趁着刘显看向赵嘉善的时候,将桌子上的棋子慌乱得碰撒了一地。
刘显回头的那一眼,乙一觉得自己的肉被少爷一眼就剜去了似的,待刘显再对着赵嘉善的时候,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笑意。
虚伪,可怕!乙一愤愤不平地想到。
刘家也就他一个下人,敢这么跟少爷置气了。
“既然棋局已散,咱们明日再下吧。”赵嘉善主动说道。
乙一立刻高兴得伸着脖子,溜到赵嘉善身旁,殷勤地说道:“赵大人,这边请。”
完全无视刘显阴沉地像是要电闪雷鸣似的表情。
月色渐隐的时候,庄子外有数个人影攒动。
过了一会儿,便又都不见了。
钟氏让刘显气的水米不进有一日多了,这会儿一边听着下人的回禀,一边由王丽英抚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。
“姨母,显哥哥是做大事的人,不恋家也是应该的。您可不要为了这个,气着自己的身子。”
钟氏捂着心口道:“让你见天儿的看笑话。我早被他气死了,他什么样我最是知道,不用你在这儿劝我。”
王丽英柔声道:“我哪里是在劝您,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。您听听下人是怎么说的,显哥哥可是为了庄子上的事情,一直忙到大天亮呢。”
钟氏不仅没有高兴起来,反而虎着脸说道:“他是过去干什么的,谁说的清楚。”
王丽英不解其意,讪讪地一笑,显得单纯极了。
说罢,钟氏看着王丽英的笑脸放下了戒备,道:“显儿他一直不肯成亲,不为别的,为的是从前的一段孽缘。”
王丽英立刻表现地大惊失色,可看了钟氏一眼后,她又面色如常地说道:“既然是从前的孽缘,便让它过去就是了。人总要往前走,谁还能一直就守着过去不放的。显哥哥大概是需要点时间吧,男人大概成家立业了,自然就不会有那么多儿女情长的旧日牵绊了。”
钟氏看王丽英是个大度的人,不由得高兴了几分,道:“我也觉得,只要是成了家,有了孩子,心自然就收回来了,不然总这么下去,倒是不知何年何月是个头。”
王丽英没想到竟然问出这么个秘辛来,追问道:“不知显哥哥喜欢的是哪家的女子,依我看,若是地位卑贱的,不如等显哥哥成了亲,再让他收到屋里头,一来少了显哥哥挂念,二来在您的眼皮底下,也好让那个翻不起浪来。”
既然刘显为了这人一直不肯成亲,钟氏又不愿意成全了刘显,说不定是嫌那女子地位卑贱。那些卑贱之人,贯会一些伎俩来迷惑男人。不过这都是小事,等她嫁进来,就做主将那女人放进府来,搁到眼皮底下,既不叫她乱来,又能博个温婉大度的名声。高兴的时候,就让她蹦跶两天,不高兴了,还不是将她攥在手里头,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。
王丽英早有了这样的打算,因此成竹在胸。钟氏看好她,她已经有一半的把握嫁过来了。
谁知钟氏看着王丽英,嘴角却不经意地向下撇了一下,好似觉得她说的话太过轻浮似的。王丽英将钟氏的表情尽收眼底,赶紧补充了一句:“我也是随口胡说,像姨母您这么果决的人,怕是早就有了主意。”
钟氏这才说道:“若是个卑贱的女子,到时候收了房也不是不可。说出来不怕你笑话,显儿他一直倾心的是他表姐钟姿。”
王丽英是京城里长大的姑娘,怎会没听过钟姿的大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