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云芝在京城住着,既不用去老安人面前伺候,又不用应付别的什么人,倒是觉得知足极了。
尤其是晴姐儿在她身边陪着,时不时地撒个娇,喊上她一声母亲,让她好歹日子有了个盼头。现下也就只剩晴姐儿的亲事要她操心的了,渝哥儿怎么也是五房的庶长子,老安人就是为了张家的面子,也会为他张罗一门合适的亲事。
想到这个,范云芝就忍不住叹气。
到底是为了儿子,亏了女儿,好在女儿什么都不争。
女儿不争不抢,她却不能不为女儿争抢。就好比赵嘉善这事,女儿不说,她也得让女儿如愿。
晴姐儿看范云芝脸上一会儿晴一会儿阴,变得极快,担心地问道:“娘,您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,可是有烦心的事情?”
范云芝看着晴姐儿,露出笑容来,说道:“有你在身边,我哪有什么烦心事。”闺女就是娘的贴心小棉袄,娘有个什么喜怒哀乐,闺女第一个放在心上。儿子就不行,养这么大,倒像是给别人养的。
媳妇儿有个头疼脑热的,他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,眼里连谁都看不见。
想到这儿,范云芝就有些不满,跟晴姐儿说道:“也就你在我身边知冷知热的了。”
晴姐儿道:“娘,不止我,还有两个哥哥,哪个不都是极孝顺的?”
一句话说的范云芝嘴角弯了起来:“可不,你两个哥哥也都省心。只是家里到底添了个外人,有丁点的动静,你哥哥都忙不迭地送上去。”
“您怎么平白的这么想,我看着嫂嫂倒是个极好的人儿,性子也绵软,不是爱生事端的。”晴姐儿心知范云芝是看赵嘉柔在老安人身边伺候的周到,却不来她这里晨昏定省,心里头不舒服罢了。
果然范云芝对晴姐儿的劝说嗤之以鼻,道:“她那副做派,也就哄哄你这样的小丫头,休想在我这里讨上半点好。”
眼看着越劝反而越惹得范云芝不高兴,晴姐儿只好道:“您要实在是这么想,我也没有办法。有老安人在上头压着,嫂嫂她自然不能日日都来看您,可她的心却真的不坏,您不妨再看看。”
赵嘉柔嫁进门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地做事,自问在老安人那里用心,也确实讨了老安人的欢心。
不过做晚辈的,能讨了长辈喜欢自然是好,就算是长辈看不上眼或者是苛责,也是该尽心就尽心,该侍奉就侍奉的。
范云芝不喜欢她,以赵嘉柔细腻敏锐的心思,怎么可能察觉不到。
换个别人进门,未必把范云芝放在眼里,起码她还是客客气气地对待范云芝的。说不上嘘寒问暖,亲力亲为,可是也不叫范云芝缺吃少喝。自己吃什么用什么,必然要让范云芝那里的再精细几分。
范云芝对她有怨怼,她就浑不在意地该怎么对待她,还是怎么对待她。
在张令浙那里,自然范云芝是他生母,他事事都会为范云芝考虑,可是在老安人那里,只将范云芝当作个犯了错的姨娘,连个脸面都懒得给她。
“你也不用老是往那里去,难道她缺胳膊少腿不成。在庄子上没人伺候的时候,也不见她有什么。现在到了京城,倒是挑拣起来了。”老安人看赵嘉柔操劳,心里头多少是不落忍的,又道:“你刚进门,多跟着你二伯母学着掌家。我想着在京城过个年,等着开春儿正好将曦姐儿带回去。”
还以为赵嘉柔是那种吃了亏就哭哭啼啼来告状的,可不想她是个明白的,知道范云芝不过是个姨娘,没为着这个跟张令浙或是老安人抱怨。真是让老安人刮目相看了。
赵嘉柔觉得累一点没什么,做人家媳妇,有哪个不累的,好在是有人心疼她的。张令浙对她的一片深情自不必说,就连家里这些长辈,也都心疼着她,手把手地教她。
知道老安人是怕她刚嫁进来,一个人支应家里忙不过来,所以特意留下来的,赵嘉柔眼眶一湿道:“多谢祖母疼爱,多谢二伯母疼爱。”
可是范云芝到底是张令浙的生母,赵嘉柔不能真像老安人说的那样,就放着她不管。
“你这孩子就是实在,也难怪曦姐儿独独地跟你投缘。”梁氏笑着说道。曦姐儿就是太实在了,才让人欺负到了头上,梁氏虽然嘴上不说,心里却对赵嘉柔隐隐地有些担忧。
当年她和齐氏合力,才勉强跟范云芝较出个高下来。以嘉柔的性格,等老安人一走,范云芝不愁将她给收拾地服服帖帖。只求张令浙是真心地怜惜她,不叫她多受委屈才好。可话说回来,二老爷那么疼她,她年轻的时候也没在老安人那里讨着过一点的好。
梁氏看赵嘉柔的眼神,越发地多了怜惜之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