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小季氏对老安人恭顺,跟四伯父相敬如宾,传到外面也算是件美事。
可惜前些年,小季氏突然得了怪病,请了多少大夫仍然诊治不好。小季氏怕拖累了四伯父,哭着求他休妻,四伯父念着多年的夫妻情分,执意不肯。加上老安人一直劝着,小季氏这才不提这事。
没过多久,曲水笑着从小季氏的屋里头出来,道,“四奶奶让您进去。”
小季氏屋里有些昏暗,想来她不愿见光,处处散发着刺鼻的药味儿,不枉人人都背后叫她药罐子。
就算是没病,这么些年,也要喝出病来了吧?
张令曦环顾屋里的布置,古板,没有生机。
一切都是蒙尘的样子。
流觞端了碗浓浓的汤药,将小季氏扶起来,一勺一勺喂进小季氏嘴里。
流到嘴角的汤汁,流觞也仔细地拿帕子擦了。
动作熟稔,像是重复过无数次。
喝了药,小季氏躺下,流觞替她掖了掖被子,将一切都安顿好。
“是曦姐儿来了么?”小季氏躺在床上,转了转眼珠子,眼神空洞无物。
张令曦看的一惊。小的时候她见过四伯母一两次,那时候也是病怏怏地没精神,不过没有这种行将就木的感觉。
可能是偶尔飘进鼻子里的腐朽的问道,让她产生了这样的错觉。
耳边响起四伯母那日呕血般的哭喊。
张令曦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。
莫非四伯母是知道自己不行,才肯答应曈姐儿,让她在四房里摆小宴的。
张令浙好像没提过四伯母是什么时候死的,是四伯母还活得好好的,还是说并没有发丧呢?
药,对了,药!四伯母是不是因为吃了那个可以装病的药,才变成这样的。
母亲是不是也会这样?
看上去就像是快死了一样,然后没有呼吸的假死。
张令曦不安地心突然定了下来,她趴到小季氏枕边,说道,“四伯母,是我。”
小季氏机械地转了一下眼珠,“曦姐儿都长这么大了。”
“恩。”张令曦凑近了些,想让四伯母看清她,“您好生保重身子。”
一滴眼泪突兀地从四伯母眼角滑下来。
“好。”
四伯母的语气缓慢,郑重。
“您休息吧,我去找曈姐姐了。”张令曦告退。
流觞将她送到门口。
“四伯父不在吗?”张令曦问道。
流觞尴尬地说道,“四老爷白天都在书房。”
四伯父没有小妾通房。
听流觞话里的意思,四伯父晚上也未必会歇在四伯母屋里。
鼻子被刺鼻的药味儿弄得痒痒,张令曦又想,四伯父肯定不会歇在四伯母房里。
等着回去了,她得问一问张令浙,四房前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,四伯母是什么时候没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