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马卫文的带领下,苏言儿很快的适应了自己的工作。这种生活状态于她而言,很充实。对于这个孩子,尽管特处纪律很严明,但战友们之间的关怀却是存在的。没有家里的冷漠,让苏言儿的心理状态好了不少。马卫文的训练工作很忙,但对苏言儿,他很关心。这也是他弥补的一种方式。从心底来说,对一个小孩子用手段,他有内疚。那么,只有真心对待这个孩子,才能让他心里好受点。
北京西山,一座古朴的院落。花木葱郁。秋日的阳光虽然冷峻,但也温暖。树下的小桌旁,一老一少相对而坐,从容饮茶。
“卫文啊,我听到方家那大小子说,你在那里表现很是不赖。真不愧是我马家的子孙,让爷爷长脸了,爷爷高兴呀!”马卫文淡淡的笑笑:“爷爷,这是本职工作,不算什么的。”马老爷子喝着茶:“听方家说,靓靓那丫头要出国深造。你知道这事吗?你们两人到底怎么样了?”马卫文看着老爷子,说道:“她想结婚,但我的工作性质爷爷你是知道的,不能稳定下来。她就让我转业。我不想,她就说想离开。我也同意了,就这么回事!”
马老爷子叹了一口气:“你是个心高气傲的。这么多年,也只有靓靓那个丫头入了你的眼。你说好好的一对,就这么分开了,是不是有点可惜呀!爷爷也挺喜欢她。你也为国立了功。转到地方上来不好?你过了年就27岁了,也该成家了!”
马卫文脸色暗了,沉默半晌,说道:“爷爷,我喜欢现在的工作。很有挑战性。让我有存在感。我是喜欢靓靓。但是,我现在没有办法给她一个安稳的日子。她也不愿意再等待。不勉强了。”
马老爷子还要再说,院子里传来停车的声音。马卫文大伯马津淮回来了。看了看这爷孙俩,先和马老爷子打了个招呼:“爸,喝茶呢!”马老爷子垂眼应声:“今天刮什么风,我家首长竟然回来了?”马津淮脸色都没有动,笑笑说:“卫文好不容易回趟家,我只能回家来见见了!”马卫文早就站了起来,听见大伯这样说,也没有吭声。
马卫文大伯马津淮是个标准的政治家,理智而冷静。现在已经是身居高位了。二伯却像奶奶,不愿意受太多的约束。当年离职下海,现在身家不菲。到了马卫文这一辈,堂兄弟姐妹四个,只有二伯生了一个女儿。马卫文最小。大哥没有跟随父亲从政,却跟小叔一样从了军。二伯一儿一女,儿子经商,女儿已经出嫁。
大伯眼见家族无人从政,自然就盯上了马卫文。无奈马卫文是个自己做主的,父母去世后,自作主张参了军不说,还加入了危险性最高的国安局,成为一名特种军人。这让马首长很是不喜欢,想着法子,要让侄儿脱离那种地方。伯侄两人为这个问题没有少僵持。
难得小孙子回来吃饭,马老爷子很是高兴。特意拿出了自己珍藏的酒出来,说是爷儿们都喝一点。马津淮很注意保养身体。他现在的地位,也不用看他人的眼色行事了。敬了老爷子一杯酒,就放下了酒杯。说道:“卫文,前几天老方找了我。说是为他家的靓靓发愁呢。问你到底怎么想。说如果你愿意结婚,靓靓同意不出国了。你怎么看?”此话一说,大家都看着马卫文。二伯马沈淮说道:“先吃饭,大哥,好不容易在一块儿,你就不能吃了饭再说事?”
马卫文看了看二伯,起身为大伯到了一杯酒,拿起自己的酒杯,对大伯说:“大伯,为了我们大家,您辛苦了。我难得回家,敬您一杯!”这下,全家人都奇怪的看着马卫文了。马津淮端起了酒杯,笑道:“怎么,硬的不行,来软的了?还是真懂事了?”
马卫文敬了酒,坐回位子,看了看家人,笑道:“别这么看着我。大伯,我真不是和您来软的了。以前也不是硬要抗着您。只是,不想被您勉强。态度不好,您大人不记小人过!”
“好!”马老爷子笑道:“你们爷儿两这样相处着,才好呢!”马津淮也笑道:“臭小子,习惯你那硬脾气了,突然软了下来,还真有点接受不了。说说看,怎么回事?”
马卫文想了想,说道:“也没什么。只是这些年看到太惨的事多了点。有时候想想,家里多亏有大伯,保证大家安宁幸福的生活。否则,凭个人的力量,不是说不能好,只是付出的代价太过惨重了些!”
闻言,马老爷子伤心了:“是啊,想我老马家,兄弟四个,就留了我一枝。最小的儿子、媳妇都成了烈士,才有今天的家族荣耀。我老了,什么都不求了。只求你们都平平安安的就好,不要再出烈士了。虽然光荣,也太难受些!”
全家人都低下了头。马沈淮连忙安慰老人家:“爸,您看您,现在不挺好的吗?不要难过了!卫文,不带你这样的呀,要么不回来,回来就惹爷爷伤心!”
马卫文也笑着劝爷爷,马津淮连忙转移话题:“想好准备转业到哪里没有,我来安排!”马卫文笑笑:“吃了饭再给您汇报工作,行不行?”马津淮也笑了。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吃完了饭。
保姆收拾了桌子,上了水果及茶水。马津淮喝了一口,说道:“你和靓靓也好了两、三年了吧。那孩子我看行,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。你先转到地方上来。找个时候,我们两家正式商议下,把你们的事情给办了。你们动作快点,爸爸可盼着多几个曾孙子呢!”一句话,把大家都说笑了。
马卫文正色道:“大伯,我没说我要和靓靓结婚,也没有意思想要转业。”马津准到底是修练到家了,脸色没有变。低头喝茶。二伯马沈淮马上说道:“咱们先不表态,听听老四的想法再说。”
马卫文低声说道:“长辈都在这儿,我就说说。这些年,我参加了很多行动,也看多了悲欢离合。说实在的,想想自己以前,做事是过了点。不过,大伯,我始终不后悔参加现在的这支部队。我喜欢现在这份工作。以前吧,觉得自己做自己的事,跟家里没有多大关系。但现在,我不这样想了,再能干的人,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家庭,会艰难很多。”马津淮刚要说话,马沈淮拍了拍大哥的腿,他张了张嘴,没有说了。
马卫文继续说道:“以前老跟大伯作对。是因为小,不懂事。总觉得大伯在怪我妈妈。在大伯眼里,要是我爸爸没有娶我妈妈,最后不会殉国。现在我终于明白,其实在我们这样的家庭,能找到一份这样的感情是很不容易的。爸爸妈妈是无怨无悔的。大伯,您爱惜弟弟也是没错的,只是,请您看在我的份上,妈妈已经去了,不要再怪她了,好吗?”
马津淮难得动容了,郑重的点了点头。马沈淮却对马卫文说道:“卫文,我很想知道,是什么事改变你的想法?”
马卫文恻然:“我碰到一个很有天赋的小姑娘,因为出身不好,父母都不喜欢!不到十二岁,居然在特处工作,独自面对生存的压力。于她而言,在特处的生活还是非常幸福的!稍微一点温暖,就让她诚惶诚恐,生怕失去。我在想,如果不是伯伯们承担起家族的重任,我父母能否放心的去?他们殉国后,那么小的我如何生存?”
马津淮叹了一口气,欣慰侄儿长大的同时,也是更多感慨:“既然你想明白了这个道理,你就要听从我们的安排呀!总是为你好的。”马卫文笑道:“既然我生于这个家里,可以自由选择,为什么不听从自己的心愿呢?”马津淮登时怔住。马沈淮大笑:“好小子,在这里等着你大伯呢!二伯支持你!”马津淮瞪了弟弟一眼,马沈淮立即收声。
马卫文说道:“至于靓靓那里,之前我们都谈过了。她想要的生活,我现在是不能给她的。其实,我挺支持她出去的。我们之间的事,让我们自己来处理。大伯,请您不再逼我了,好吗?”马津淮看着侄儿:“行,卫文,你要记住一点,马家的男人殉国的太多,不要再有殉国的了!好好爱惜自己!”马卫文郑重的点了点头。
马家的见面,以马卫文完胜而告终。离开家后,马卫文直接向自己位于四环的住宅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