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还是第一次见到他——他鬓角的发被和风吹起,温润如玉,这块玉石,未蒙尘、未染血,通透明亮,绝世珍宝。
他也在看我,静默地闭上眼。
然后我在所有人的惊呼声里,搭弓上箭。
金灿的羽箭射入宣珏的肩膀,我向他骑马而去,又是一箭钉入他胸膛心脏。
被震住的兵卫们终于反应过来,用长矛刺向烈马,再刺向我。
宣珏也许是想要阻止的,刚想喝出声,但喉间一哽,捂住伤口。
然后伸出手臂,揽住跌落的我。
像那个雨夜般接住我,在我耳边叹道:「重重……何必呢?
」我俩这辈子,听「何必」这句,听了多少遍。
自己同自己说,自己同别人说,别人同自己说——万般皆煎熬,百事不由己。
「我……我放不下。
就像你当时一样,放不下……」我只道。
「我不再求什么了,离玉……父母、兄长、夫君,我什么都没了,可我什么都没做错啊。
」我喃喃地道,「奈何桥过,孟婆汤下肚。
前世种种,两不相欠。
恩怨相清,尽付于黄土。
」我挣扎着吻上他颤抖的长睫:「若是你先到一步,看看我们的孩子,是何样貌,男孩还是女孩。
我……」我被胸口地刺痛激得一颤,接着道:「我早就打掉它了,没用来陷害人。
干干净净,不沾先辈污垢。
还有……我送了信,戚文澜那厮近两日就来帝都,他给我收拾的烂摊子那么多,也不差这一个……」他笑起来,眼底藏了许久的阴霾微微溶解,但仍旧哀戚惨然:「是给我俩收拾烂摊子。
」我想起近期的军事调令……那其中想必有戚文澜速来京城这一笔。
天地辽阔,秋风拂过。
我缓缓闭上眼,在宣珏怀里,逐渐失去所有力气。
对错恩怨消。
这是最无奈的结局。
这是最好的结局了。
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