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至申末,如玥吃得小肚圆撑,扶着紫檀椅的扶手直哼哼。
太夫人坐在炕上,笑吟吟地看着她,顿觉自己也年轻了好几岁。那几个“魂淡”嘲笑了如玥一通后,志得意满地离开了清晖堂,如玥哼哼得更起劲了。
品梅端了杯酸梅泡茶走到如玥身侧,柔声道:“姑娘喝杯茶消消食吧。”
如玥腆着肚子,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品梅,好想声嘶力竭地喊一句:臣妾做不到啊!
就在这时,品菊笑得跟朵花似的,连步子都比平时轻快了不少。她乐呵呵地踏进暖阁,声音犹如银铃般清脆:“太夫人,三姑娘,沣少爷到二门了!”
沣少爷?
太夫人和如玥对视一眼,二人皆吃惊道
“沣哥儿!”
“哥哥!”
品菊点头道:“是呢是呢!”
太夫人忙从炕上站起来,让李妈妈整理了一下衣衫,道:“去明堂。”如玥登时觉得自己也不撑了,蹬着小腿,跟着太夫人走到明堂。
祖孙两人一个坐着宝座,一个坐着锦墩,都眼巴巴地盯着明堂的大门。
不一会儿,就有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时近黄昏,苏承沣背着光踏进明堂,粗粗一看,只能分辨出大致的轮廓。不到半年光景,他仿佛长高了许多。
再走近一些,苏承沣的五官终于显现了出来。
他瘦了,一双墨眸愈显深邃,仿佛藏着星辰的夜空。苏承沣发髻有些凌乱,鞋子和长袍下摆沾了风尘,他上前一步,跪下对太夫人磕了个头,沉着声音道:“祖母安。”
如玥:!这些日子没见,苏承沣更加惜字如金,如果她没记错的话,上次问安时他说的还是祖母万安。
太夫人没有在意这些细节,而是连忙将苏承沣拉起来,上上下下地打量,欣喜地道:“不错不错,健壮了不少,今日怎么有空赶回来?”
“玥儿生辰。”
四个字,不多不少,简明扼要外加言简意赅。
“可是和丁夫子请过假了?丁夫子虽然稍显严肃,但治学有方,沣哥儿可要尽了规矩礼数。”太夫人谆谆教诲。
苏承沣抱拳道:“孙儿省得。夫子学识渊博,为吾等榜样。”
看来苏承沣是真心尊敬这个丁夫子,从蹦出来的字数上可见一斑。他转头看向喜滋滋的如玥,眸色柔和了不少:“上本描红册可写完?”
如玥猛点头,嘴角笑出两个梨涡:“刚刚写完,祖母说哥哥的字最适合练骨架了,我现在的字可是突飞猛进呢,我给哥哥拿去。”说着就要走回东厢。
“不必。”苏承沣拦住她,捏了捏她的肩膀,发觉她结实了许多,终于严肃的脸上迸出一丝笑意,“不错。”他说罢便从怀里掏出另一本册子,递给如玥。
如玥接过,细细一看,嘴角不禁一阵抽搐:哥哥你到底是懒呢还是懒呢还是懒呢?两本描红册连封面做的都一模一样,完全看不出差别好么!
苏承沣又给太夫人磕了个头,嘴角挂起一抹淡笑:“多谢祖母,孙儿回书院了。”
敢情他巴巴地驱了三个时辰马从京郊赶到侯府,就是为了送一本描红册?并且从进门到现在才刚刚凑齐五句话。
送走苏承沣,太夫人一脸欣慰,显然对苏承沣的沉默寡言充满了好感。
如玥有理由相信,她那未曾谋面的祖父的面瘫程度和苏承沣比起来,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程嬷嬷教完规矩后功成身退了,如玥又开始学起了女红。女红师傅是太夫人的陪房陈妈妈,据说当年在国公府,她的绣活打遍公府无敌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