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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胤似乎早有耳闻,像是刚刚下了早朝,穿着独一无二,那身孤独的龙袍,身姿修长,优雅,脸色有些苍白,一双桃花眼闪烁着暗夜里的沉光。他站在宽大的案桌前,微垂着眼地着着她,浑身上下透着严肃,微抿着唇,流畅的下巴,给人感觉阴仄又性感,高贵又病态。他不需要揭斯底里的吼叫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不怒自威。
季景澜一步步地走近他,房门在身后被紧紧关闭。不近不远的距离,她立住,静默的回视。
她认真观察着他,他的眼神太幽深,像是带着力量,能把人吸进去一样,有种被他笼罩的感觉。
秦胤双手攥起,打破的寂静,缓缓开口:“我找了你一整夜,刚刚下完早朝,正准备去找你。”
季景澜低声回道:“抱歉。”
“好玩吗?”
季景澜摇头:“我没和你玩。”
秦胤眼睛微垂:“是我不仔细,我变笨了。”
“我不是你的犯人。”
秦胤转过身,将一沓纸张翻出来,一一摆在宽大的桌案上,上面分门别类都是关于季景澜的可用资源。从入宫后的日期,人物关系图,追根溯源,一目了然。
季景澜走到跟前,好奇又随意地翻了两下,便明白了他把她调查、记录的十分仔细,详细。望云轩在今早闻鸡起舞时暴露。
秦胤的手攥的越发的紧。一眨不眨眼的盯着她的手指!
季景澜无所不用其极地逃生,连疯癫的王太医都用上了。他知道她一直在策划要离开他,她一步步的与郭辉拉近关系,难道只是寻常无聊吗?她擅钻人心,她甚至可能求江晏州的帮忙,致使对方一双脚踏进南疆,一双手掌控西戎,说明在季景澜心中,她把他当做了敌人,他已经一败涂地,这些个事实极大地刺激了秦胤。。。。。。
此时的秦胤终于抑制不住心中那彻底颓败,仿佛遭受了重创一样的毁灭性打击,她要把一切都挑明了,她在打击他的自信,她想生生毁了他们俩。
自季景澜入宫后,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大发雷霆地赶她:“出去!你出去!”怒火之下,他抓起那些资料高高举起欲要狠狠砸在桌子上,下落过程中却突然减缓,出人意料的把手里之物轻轻地放下,继而疲惫又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季景澜没出去,而是心平气和地开口道:“我有三次机会能离开这里。第一次,江晏州胆大妄为的隐匿在皇宫,我可以将计就计。第二次,我们一起去中景园,我可以趁机金蝉脱壳。这两次我都可以走,但是绝不会那么做。第三次,就是昨天晚上,我完全可以彻底离开,可我还是没走。因为我不能再和你玩阴的了,我得和你光明正大的说。秦胤,我想告诉你,我若想走,准能走。只不过是世间长短问题。可我不希望背着你,像逃难一样见不得光,我逃的太久了,整整五年多,我烦了,累了。”她吸了口气,继续轻声道:“你若是再让我呆在这里,我会痛苦,心里压力大,会胡思乱想。秦胤,你没看到,我一点也呆不下去了吗?而你如今是用权利在强迫着我。你能不能也对我光明正大一回?能不能让我。。。。。。和你平等一次?”
秦胤沉默地注视着面前这个冷酷残忍的女人,她太会说了,但她说的那些他一个字都不想听!
片刻后,秦胤猛地走了出去,大步跨出门槛的一刹,狠狠地摔上了上书房的两扇门,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举动,震的季景澜浑身一颤。
强迫她吗?秦胤把季景澜带入皇宫的那日,他痛苦万分却又慢慢享受着这份痛苦所带来的所有感受,他想承受她的所有。。。。。。。。越是朝夕相处越能体会到,有她在身边,他才完整,才能感到自己活着的另一种价值;他从最最开始的与自己抗争、奋力挣扎而又妥协,自甘沉溺于亲手构筑的无底情海深渊,如今早已深陷当中万劫不复,他活在她给的独立世界里,各种各样的“多姿多彩”。。。。。。。
她给了他人的一切感受,酸甜苦辣、甚至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怨憎会、爱别离、求不得!都已经到了极致边缘。大宇算什么?权势财富又算得了什么?在他眼里一直是一花一叶、一文不值,可他没办法,不得不任命!他的过去、他的往事或许称的上几分辉煌,几分硬朗,却永远算不上美好,他在她那里才找回了丢失的自己。可她却不给了,死活都要离开。。。。。。。
还能说什么?她逼着他,往死里逼他!
季景澜倚在案桌上,微垂着眼睛一动不动,不知倚了多久,只觉浑身渐渐无力。
突然,门又被打开了,她缓缓抬头,秦胤胸膛起伏地走了过来,脚步急切,显然是跑的。
他劈头盖脸的冷声说道:“你不是喜欢看我的王者之道吗?你不在我身边,凭什么忠告我这个那个!”
季景澜认真地看着他:“秦胤,在不在你身边,我都能看到。你的王者之道,与我们之间的问题不但不冲突,反而还可以说殊途同归。秦胤,如果,我是说如果,你喜爱我,那么请先放手吧。没准,我念着你的好,我会主动回来找你,被你的深情感动,包容你所有,就像你正在包容我一样,那一日,我必定是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你。”
“你在骗我。季景澜!只要你走了,你就不会再回来,谈何臣服?我不用你臣服,我只要你与我并肩而立。”秦胤眸珠深浅转换着。
季景澜静如山峰,不动声色地看着他,半响后,缓缓开解道:“骗不骗你,时间会证明一切,我们一起努力,行吗?秦胤,做个好皇帝,好男人,我的好男人,行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