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
。。。。。。。
所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,这还没到十年呢,一些人的人生已经颠倒翻转。
季景澜的活动范围渐渐扩大,她被秦胤默认着可以走出休思阁,可以望望正乾宫外面的天。
这日雨后,空气如洗,带着湿气,最难能可贵的是天空挂起了两道彩虹,一弱一强,一大一小,相隔寸许并列,完整的两扇拱形,换个角度观察,正好将太极殿收在其中,像佛光笼罩,周围光线还有点阴沉,只有那一处最亮。
神奇的一幕,季景澜静静看着,她迷信地想,难道是老天指定了秦胤,让他降临人世,就是为了赋予其重任,造福天下苍生?
季景澜缓缓走着,颚亥和东秀没在,后面远远跟着个铁大,一个长相普通的姑娘,但可以看出其身手矫健,她观察过,那姑娘一双手掌布满老茧,定是练过硬功夫的。
她像是漫无目的游者,走走停停,一花一木都成了她的景,枝丫上大片嫩叶上落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,其中一叶小扁舟上硕大的一颗,不愿坠落般滚来滚去,眼看着就要碎成八瓣,季景澜有些心痒,伸出手微微一动,平衡了叶子角度,水珠终于又凝聚在一起,她满意地唇角牵起。
耳中回响着东山涧道上江晏州最后在她耳边说过的话,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,她相信,在那一刻,江晏州看清了她,难得地看清,这一点让她几分意外的同时又生出感慨。
一路走走停停,她看到了恢弘的庆和殿,四角飞檐,雅致庄重,那年十五月圆之日,她曾在这里参加了一场皇家宴会,彼时种种,早被她扔到了记忆长河里,今日拾捡起来,电影一般的闪现眼前,总有种腐朽黏腻感,没一点价值。
季景澜没有进大殿,而是沿着回廊顺着假山走去。。。。。。漫不经心地看着它变化不大,有专门人维护,缺块石头想必都会被及时补上。。。。。。她慢慢数着脚下步子,微微站定,深吸口气清爽的空气,折了一枝花在手中把玩。
就在这时,很应景的,有只狗汪汪叫了起来,声音在空中流窜,像是撒欢的奔跑着。
有女人轻嗔了一声:“欢欢,不准大叫,你慢些跑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贴身大婢女见主子眉头皱起,立即说道:“娘娘别急,奴婢这就把它追回来。”在被默认后,赶紧跟着狗后面跑去。
“娘娘,福总管严令咱们不要过碧水桥。”一名俏丽女子恭顺的上前道:“让臣妾的婢女协助冬梅姑娘可好?”她穿的极其清新舒爽,嫩绿色薄裙将她的身材勾勒的凸凹有致,兼之眉唇描画的精细,整个人看起来得体又精致。
“郑贵人有心了。”说话之人声音浅淡,她眼眸褐色,发丝天生有些卷曲,面容清秀。一身华贵黄衣绣了只彩色凤凰,彰显出女子那尊贵的身份,她便是安贞皇后王意潇。
另一名圆脸女子,冷眼看着郑贵人一如既往的献着殷勤,她也不能落后啊,低眉顺眼的接道:
“娘娘,臣妾听说犬类极通人性,欢欢平日里像个娃娃一样乖巧懂事,兴许它也瞧见了空中美景,想追上一追,探个究竟。”她保持微笑,接着拿自己打趣:“今日这两道虹真是可遇不可求,臣妾长到现在还是头一次见此盛景,这心里也着实撒欢呢。”
皇后浅浅地牵起了嘴角:“曹采女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。”心中冷笑,再会说有什么用,没人会欣赏你的知情知趣,更没人去关注你到底是圆滑还是常年如一日的愚蠢。
身后这两位嫔妃,几年来,脑袋削尖了想往上爬,成日里上蹿下跳的还不如欢欢来的实际。真是可悲可叹,又何尝不是一种可笑。她们的皇上不稀罕她们呢!
一个多月前,秦胤命她十九那天在万山寺为大宇祈祷风调雨顺,国泰民安。她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官腔而已,事实上旨意下达的同时就有人问她关于江敏珠的一切,可谓事无巨细。。。。。。
她没有惊疑不定,没有诚惶诚恐,反倒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转化成了一种热忱期待!
周围侍卫按着皇后出行等级不多亦不少,但她知道暗地里远非如此,定是高手云集,可即便猜出这事一定和江晏州有关,她也看淡了,心里带着兴奋,带着热烈,带着一种莫名的激动,因为秦胤肯定到场,她特别想见他一面!她想问问他的赤阳蛊解没解?如果他彻底好了,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还有转变的可能?!
她已经不在乎家人如何了,因果报应都是他们的事,已经与她无关,她不想孤寂,不想狰狞,不想与秦胤之间永远横隔着难解的世仇,她想与他袒露心扉,想在以后的人生中努力一把,按照自己的心愿认真地活上一回,哪怕只有预想的三四分,足矣。她决不能让自己成为秦胤口中所说的那样丑陋不堪。老话说得好,柔能克刚。如果他能对她侧目相看一点点,她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,就算抛去尊严,处处讨好又怎样?她是他的妻子,不丢人啊。
十九那天,她心跳不稳地站在两旁长有青松木柏的山坡上,脚下是一尘不染的青石地面,前面坐卧着众位龙神,她一身隆重尊贵的凤袍,画着美丽精致的妆容,黛眉弯弯,显得温柔可人,薄薄的粉红胭脂提亮了她的肤色,让她显得颇为光彩照人,及腰长发层层绾起,她出门前曾仔细地照了好几遍镜子,从头到脚,不见任何瑕疵。。。。。。。
可直到日上三竿,不远处的桂花已经含苞待放,散发出迷人的香气,那个被她殷殷期盼,几近折磨了她深切情感的男人终究没有出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