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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推开他,喘息着低声说:“我不用你陪,你好好活着,充满希望的活下去,如果可以,帮我教教小朋友也行。我死了,他小小年纪没了母爱,你们都帮我疼疼他,多疼疼他吧。”季景澜说着说着,声音里带上了哽咽:“我不是个好女人,这个时候还在利用你的感情,可是江晏州,我真的没办法啊,这身体不允许了,你们谁也不许欺负他,不许强迫他,不许让他为难了。。。。。。”
她用一直发抖的手轻轻的捂住了眼睛。
江晏州的眼泪唰的砸了下来,双手颤抖的个不停:“季景澜,对不起,我不该在你受伤的时候强迫着带你走,阿鱼。。。。。。。”他语无伦次地抱紧了她:“季景澜,我娶你!我只想娶你!当初是我混蛋!如果,再有一次,我绝不伤你,不让你疼。我会第一时间把你娶到我身边,抱紧你,只呆在我身边,我对你好一辈子。”
季景澜努力伸出手指替他擦了一下,轻声说:“别哭,我不怪你了,我也不要你为我哭。。。。。。。”我怕我下辈子会为你哭。。。。。。
他抓住她的手,季景澜闭上了眼:“你们都对念念好一点,对他好就是对我好,如果他有宏图伟愿,就让他大展拳脚,造福天下,如果他想做个悠闲学士,也由着他,你们都别伤害他,别伤害,别利用,行不行。”
江晏州茫然失措,像个泥雕一样,不堪一击。
季景澜双眼微睁,泪水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,唇瓣嗡动,执着地追问:“行不行,行不行。。。。。。。行不行?”
答应她,答应她,答应她!可江晏州难过的无以复加,嗓子肿痛难当,像是失去了所有声音,费了好大的劲才吐出一个字,声音却是那么小,那么的低,脆弱而沙哑:“行。”
季景澜微微的笑了,眼角积集着很大的一颗泪,她提着最后一口气,低低地说:“谢谢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江晏州狠狠地喘着气,用尽全身力气抱她。埋头在她脖颈间,肩膀耸动,撕心裂肺起来。像个夜间迷路的人,蓦然间失去了所有光亮,再也找不到方向。
可无论他如何痛苦,季景澜再也醒不过来了,她的心脏永远地停住了跳动。
哭声,满屋子的哭声。郑卓然趴在那张着嘴再也喊不出一声娘娘来。青竹走到窗边的角落,伏在那痛哭失声,她失去了她的亲人,她的贵人,她的朋友。。。。。。
东秀靠在门口处,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,怎么擦都止不住。她不敢哭出声来,怕小姐看到了难受,阿鱼一定还在看着,她也不敢让孩子听见,紧紧的咬住了嘴,手指不停的紧抓着小被子。
或许是母子连心,刚出声的婴儿突然间大声啼哭起来,那哭声斗转千里,震动天地,震动四海五洲,那哭声气象万千,震动日月星辰,震动万里江山。。。。。。。
——正文完
第109章三封信
番外:遗嘱,第一封信
东秀含泪看着在场之人,说出了季景澜的嘱托。
“主子说,她没有离去,只是累了,出去游历。”
她忍着痛苦,在昆腾的帮助下,接连发出三封信,都是季景澜亲笔所写。
一封送到了大平皇城。
秦胤收到信时,已经是七天后。
“秦胤,九月多未见,一切安好?我是水里的一尾鱼,喜欢游到江里,游到海里,皇宫里的水池太小了,我游得不畅快。请原谅我的不知好歹,请允许我外出游学,请放纵我跨越大江南北,请笑看我游遍古今。从今日起,你可以想我,我也会想你。你可以骂我,我也会骂你。你可以杀我,因为我已经在心里杀了你好几遍,从初见起就一直在杀杀杀。你可以恨我,我却不想恨你。你可以不开心,我也会不开心,但别忘了,做个好皇帝,做个好男人。不管如何,我定会好好活着,无论何时何地,无论人在哪里,我必然坚定不移,无所畏惧的活着,我相信你也是,不然,我也不会心悦于你,身不由己的心悦,像是上天的捉弄,我纵容了你一次次的厚脸皮,还不能说明什么吗?别监视我了,也不要派人总是追我,找我,就算找到我,我也不跟你回去,永远都不去你的皇宫,那里太阴暗,太沉重,像个坟墓,不知死了多少人,鬼影丛丛,我不喜欢,我也不喜欢背着皇后的名头,那重量会一日甚是一日,我担心我有一日会背不动。请原谅我的无能为力,原谅我的自以为是,更要原谅我的胆小懦弱,唯一的,不能承受之重。如果你原谅我,那么,请允许我再叫你一声,秦胤,小叔叔。”
秦胤看完后,笑了,笑着笑着,有水珠子自他眼中倾泻而出,颗颗打在了薄薄的纸上。有一种尖锐而能摧毁一切的疼痛,迅速弥散到全身。
他强忍着,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信件,低声地读了一遍,一遍,又一遍。。。。。。事实上,他第一遍就已经全部背下,一字一字像尖刀一样扎着他的眼睛,划着他的心。关于她好的,坏的,齐齐涌来,像个魔咒,像个永不能除的蛊,牢牢地霸占了他的识海。。。。。。。
福安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,帝王涕泪泉涌,他看的惊心动魄,只觉完了,天似乎要塌了。。。。。。
大白天的,秦胤看到了一种诡异的场景。有一股阴暗力量,像飓风一样,呼啸袭来,铺天盖地,无孔不入,有恶鬼疯狂地撕咬着他,啃噬着他,他浑身麻痹,没法挣扎,整个人如窒息般被淹没。
口中的呼吸越来越少,嗓子被狠狠勒住了。。。。。。。秦胤拼命地积蓄力量,吸气,呼气,再吸气。。。。。。。然而,痛苦的被撕碎的情感如高山压顶般地向秦胤拍来,血肉之躯再无法承受,也再读不出一字,两眼一黑,就晕死在了床上,他全身颤抖着,像是惊悸到了一定程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