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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声声压抑的、痛苦的折磨,从季景澜的喉咙深处丝丝缕缕地溢出,房间里透出紧张的令人恐慌的气氛,清冷明亮的烛光之下,人人面色紧绷,表情凝重,眼神里带着祈祷。。。。。。。
江晏州霸道的顶替了东秀,他不在乎什么男女大防,堂而皇之地守在季景澜身边,手里拿着毛巾笨拙又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拭着额头上那一层一层,像是出不完的汗。
“阿鱼。。。。。。阿鱼。。。。。。”他每隔片刻会唤她一次。
季景澜像是做了个梦,瑟缩着身体,迷迷糊糊地说:“我本不属于这里,我不属于这里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别怕,我陪着你,你去哪里?你想怎样我都陪你。忘了吗,咱俩不是同生但一定能共死。”江晏州半抱起季景澜,坐在她身后,用冰水试了试她的脸,在她耳边提醒着:“清醒些,你现在攒足了力气,先把孩子生下来。”
季景澜被冰冷刺激的一激灵,她睁开了眼,点点头,喘息道:“孩子,好,我得把孩子生下来。”
又被喂了一些催产药,她脑中嗡嗡作响,根本控制不住的浑身震颤,浑身大汗淋漓,虚脱的又开始晕沉,她怕是生不下来了。。。。。。怎么办呢?剖吧!剖!
季景澜咬住了嘴唇,疼痛中,她摸索着抓住了江晏州的手,急急道:“我生不下来了,郑太医一会儿拿刀子割开我的肚皮把孩子直接取出来。你在这不能捣乱!”
随即,她大声喊:“青竹,去准备!”
青竹咬紧了牙关,默默地跑了出去。
江晏州浑身一凛,双目大睁,想也没想地拒绝:“不行!”
“行!必须!”季景澜提着一口气,坚决道:“郑卓然割开后会用线缝住,我不一定会死,如果真死了那也是阳寿到了,孩子至少要活下去。”
江晏州双唇紧抿,一颗心直往下沉。。。。。。蓦地,他短促而用力地吸了一口气:“季景澜,坚持一下,再坚持一下!”他抬起头,一双冷冽的眼紧紧盯着接生的两个稳婆,一字一字地沉声命令道:“想办法!让她生下来,让她生下来!”说着,手一用力,砰的一声,有把刀掼进了地面上的青石里,雪亮刀刃嗡嗡作响。。。。。。。
稳婆们脸皮唬得来回哆嗦,脖颈下的肌肉都跟着发颤,看着男人遇神杀神,遇鬼杀鬼的阴森气势,她们吓得心惊肉跳,什么都不敢说,赶紧用巧劲推着季景澜的肚子,嘴里教导她如何用力。。。。。。。
江晏州抓住了她的手:“季景澜!”
季景澜像是被他感染,喊道:“好,最后坚持一次!”她猛提一口气,撕心裂肺的疼,江晏州喂了她一颗护心药,见她把嘴唇咬破了,便扣住她两颚,将手腕塞了进去,她没有拒绝,纤细手指深陷入他的手臂。
“疼了,就使劲咬我。”
她睫毛眨了眨,表示听到了。可她牙齿却再没有用力,白皙的湿漉漉的脖颈,因为用力过度,青筋显露,脸上薄薄的皮肤上有细小的血管爆裂。。。。。。。
江晏州看到胸口一阵阵的紧缩,心疼的感觉像疯狂的利箭一样胡乱袭击着他,他随口说出来的话,是人在难过到极点时涌现出的无能为力:“你到底想让我样?!”
一个稳婆突然大声道:“快,用老参汤,快!”
季景澜陷入了昏迷中,眼前闪动着一幅幅画面,有小时候的无忧无虑,有少女时代的伪装肆意,有宫里的谨小慎微,有游历中的孤独畅快,有和秦胤的种种,他像是在眼前注视她,一句句的急切地呼唤着她阿鱼。。。。。。。
他说,阿鱼,我想你了。
他说,阿鱼,我喜欢你啊。
他说,阿鱼,我错了,原谅我一次。
他说,阿鱼,以后我都听你的。
他说,阿鱼,别走,别离开我。
他说,阿鱼,别怕,我陪你。
。。。。。。。
她听的一颗心酸楚难受,眩晕中,眼前有个白嫩嫩的孩子像是被谁从腰间硬生生的给折断了。
不!季景澜因为心脏激烈的收缩,浑身痉挛起来。
孩子不能死,她太恶毒了,当初的诅咒太恶毒!秦胤应该是子孙满堂之命。季景澜忽然睁大眼睛,嘴唇哆嗦的双目四顾,一仰头定定地看着江晏州,嘴唇哆嗦着问:“孩子呢,孩子哪去了?!”
江晏州搂紧了她哆嗦的肩膀,鼓励道:“快生出来了,你再加把劲!”
季景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不敢再尝试了,她畏惧刚刚看到的幻觉,又急又紧迫地开口道:“东秀,让郑太医进来,把肚子剖开,我没力气了,心跳太快,孩子怕是不行了。。。。。。”
江晏州已经无力阻止,她想怎么样,都随她吧,一切都顺着她!
季景澜被江晏州抱到了长椅上。
然而,准备好一切的郑太医一看这情况,演练了数十次,心里建设无数次,还是恐惧,他的手哆哆嗦嗦的,根本拿不稳手术刀。突然身子一挺,直接晕了过去。
青竹双目大睁,惊恐的上前直接掐人中,用力给了几巴掌,颤声呼唤着,带上了哭腔:“起来!快起来啊。。。。。。”
季景澜愣怔地看着,眼睛里含有一种灰暗之色,头皮鬼怪的发麻,脸上的汗毛根根竖起,她静默了片刻,缓缓抬手用力地抹了把脸,扭头突然叫道:“江晏州,你来!”她直直地盯着江晏州:“求你!我求你了!”一句话,她的眼泪掉落了下来,满含祈求地望着他。
江晏州感到自己被击碎了,一切都在瞬间,在她近在咫尺的请求中。他已经失去了知觉,木头一般地坐在那里不动,睁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她对他哭,他的眼睛渐渐的也跟着憋的通红,有水汽袭上了眼眶,他强迫自己不看她,牵起她的手捂住他的眼:“季景澜,我不会再伤你丝毫,你快生,你一定能生出来!我信你,季景澜,我信你,比我爱你还坚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