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禀的小二也不知是怎么传的话,明明是要紧的文书,可愣是叫他在厅中候了一个时辰。
直到上官躬身陪着贾易知出来,他也没有抬眼,只是隐约在贾易知上车时望见了他的一片衣角。
严格上来说,虽曾遇见,可到底算不上见过。
于是韦敬冼摇了摇头,“那时候,并没看清大商人的长相。”
“可我却记得你的长相!”
韦敬冼愣了愣,他那时不过是个执笔小吏,长得也不算多好,却不知道因何能叫贾大商人记得?
只听婉儿叹了口气,“你害我输了银子!”
婉儿笑了笑,“当年我们用的那处房间正好有一扇窗能看见大厅,也能看清你站着的那处位置。”
听到这里,韦敬冼坐下来。
婉儿回忆道,“当时贾某还曾同你的上官打赌,赌你中午吃饭了没有?”
“贾某赌你吃过了,你的上官却摇摇头说你是个二愣子,这个时辰定是没有用饭便来了。”
“我们二人便支使了个小二去问,那小二回来回话说,你果真是没有吃过的。”
韦敬冼回忆了回忆,脸上也有几分笑意,“出门得急,忘了。”
“就是这个忘了,贾某赌了一百两银子!”
韦敬冼哈哈大笑,“贾大商人,对不住。”
“你是挺对不住我,不过,还不在这一百两上,而是,你害贾某统共输了一千一百两!”
“当时赌输了一百两,某颇不服气,便想法子要找回这一场子。遂接着同你的上官打赌,你候得久了会不会在酒楼里用饭,哪怕用一杯水,也是某赢了。”
“你的上官当时还是摇了摇头,说,你哪怕一天滴水不沾,也不会在上官跟前失仪。纵然贾某当时不以为意,喝一杯茶,实在算不得什么失仪。可我们二人左等右等,你确是一杯水也不肯喝的。”
“酒楼酒菜香气萦萦绕绕,你身处其中,仍能不为所动,贾某当时,挺佩服你。”
“只是这话贾某当时可不会说出来,毕竟是韦大人害贾某输了银子……哈哈……”
韦敬冼听着当时那位上官,对他如此维护信任,却不由流下两行泪来,“岳父待本官如父如师,本官此生……此生无以为报!”
婉儿大口灌了几口茶,搁下茶碗,“盛大人将女儿许配给你,大行之前,力荐你做这个中书侍郎,待你的确如亲子一般。”
“可韦大人,你却又做了些什么?”
韦敬冼怔了怔,“本官一向不敢忘记岳父的教导,要将盛家发扬光大!”
“却是现下这么个发扬光大?”
婉儿揶揄道,“跟着原斐?”
韦敬冼一时哑口无言,婉儿再问,“贾某只问韦大人一句,韦大人现下可还有半分当年的心志?”
“当年韦大人捧着一卷文书,只因那文书是要救一对含冤入狱待斩的母子。其实,盛大人那一日休沐,按照道理,便是第二日处理了也没什么。可你却偏偏候在那酒楼里,那副为民请命的模样,谁能不动容?”
“如今,如今大人除了做那原斐的一条狗,有哪一点是在让盛家发扬光大?”
韦敬冼垂了垂头,“可惜本官如今回不了头了。本官同那原斐做了太多事,最初踏错了一步,便再也回不了头了。”
“所以,贾某问韦大人,可还有半分当年的心志?”
当年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