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白了,我这就去安排。”含香释然地笑了,转身欲走,不知想起了什么,又停了脚步,顿在那里。
“怎么了?有事?”缪凤舞问。
含香犹豫了一下,返身回来,对缪凤舞说道:“娘娘,奴婢有一事相求,一直不好意思开口。今儿豁出脸皮,求一回娘娘罢。”
缪凤舞微微吃惊,不过还是笑着说道:“怎么如此郑重?你我名义上是主仆,但是平日里我拿你当姐姐一般。咱们还曾经有过共患难的日子,我都记着呢。你有事只管说,只要不出了大格去,我能办到的,一定答应你。”
含香“扑通”跪在了缪凤舞的跟前儿,低头道:“娘娘知道,奴婢家里有一个老爹,还有一位大哥。大哥小时候出去淘气,被人打了头,是个半傻之人。他还大着奴婢一岁呢,可是奴婢从家乡进宫的新人那里打听到,他到如今也没能娶上一个媳妇,整天随处游逛,还要靠我老爹爹照顾着……”
缪凤舞倒是听说她在家里有一个老爹和一个大哥,但是她大哥脑子不清楚这件事,缪凤舞却是头一次听说。
“哦……”缪凤舞心往下沉了沉,叹气道,“你是不是担心你爹老无所养,想要出宫回家,照顾你爹和你哥?”
“不是!”含香非常果决地否定了缪凤舞的猜测,让缪凤舞的心里舒缓了几分,“奴婢发誓一辈子追随着娘娘,绝不出宫。奴婢只是想接济一下家里,又不想让宫里的人知道奴婢的家中是样一种状况。因此……”
缪凤舞这才明白她的心意:“我明白了,我会让蛤蟆兄去你家乡一趟,给你爹一笔银子,再给你大哥张罗一个媳妇,这样你父兄都有人照顾了,你也就放心了,对吗?”
含香眼泪刷地流了下来,冲着缪凤舞“叩叩”磕了三个响头:“娘娘的大恩大德,奴婢舍身难报!奴婢愿意生生世世为奴,侍奉在娘娘的身边。”
“哎!”缪凤舞笑了,“这一世我们处得好,就是一种缘份。我不信什么生生世世的,即便是有来生,保不齐还是你做娘娘,我侍奉你呢,呵呵……”
含香有些激动,只顾着磕头,本来口齿伶俐的一个人,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。
直到缪凤舞去扶她:“成了,多大点事儿?别磕了,头都要磕破了。”
含香这才起了身,擦了擦眼泪,从袖子里扯出一样东西来,递到缪凤舞手里:“娘娘,奴婢十二岁进宫,十多年时间了,也就攒下这么一点儿家底,如今全交给娘娘了。只求务必将这银票交到缪大哥的手上,交与别人,奴婢……奴婢不太放心。”
缪凤舞接过来,瞄了一眼,发现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。若说含香在宫里这么些年,还曾经侍候过明孝太妃,有些积攒是正常的,只是……
“你哪儿来的银票?”缪凤舞疑惑地问含香。
含香嚅了嚅嘴唇,小声答道:“奴婢心里早有这主意,月俸银子和主子们赏的金银珠玉都攒在一个箱子里。只是奴婢琢磨着,这些东西不好送到缪大哥的手里,就央了御膳司的采办杨喜,让他把奴婢的首饰之类都拿去当铺死当,换来的银子就去银庄开了银票……”
“杨喜?他讹下你多少银子?”缪凤舞知道那些御膳司的采办之人,仗着宫人太监们不得出宫,而他们却可以自由进出宫廷,便买通了门官,经常夹私带帮宫人太监们带东西出入宫,赚取丰厚的好处费。
含香被问得更低了头,扭着手指,半天才答道:“奴婢……奴婢给了他五十两的好处费,否则他不答应的。”
“春顺!”缪凤舞一喊,春顺从外间赶忙进来了,“春顺,你去御膳司将杨喜叫过来,我有话要问他。”
“是。”春顺虽然疑惑缪凤舞为什么突然叫一个御膳司的采办问话,但还是答应着,出去传人了。
没一会儿,杨喜就跟在春顺的后头,进了屋来。
杨喜虽然只有二十出头,大概好处吃得太多了,养得他体肥膘壮。不知怎么的,缪凤舞一看见他肥嘟嘟的脸,就想起林大海来了,心中不由地一阵嫌恶。
杨喜不敢抬头,从进屋就开始垂着脑袋,看着春顺的脚后跟儿,春顺停下,他就赶紧下跪:“奴才御膳司杨喜给德妃娘娘请安,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。”
“杨公公好啊!”缪凤舞非常客气地问候一句,吓得杨喜哆嗦一下子,伏在地上更不敢起身了。
缪凤舞轻笑一声,扬声说道:“本宫素闻杨公公乐于助人,经常在帮着宫里的人捎带些东西到外头换银子,也会帮大家买一些外头的胭脂水粉、好酒好吃的回来,是这样吗?”
“娘娘……奴才……娘娘饶命!”杨喜本想狡辩来着,突然想起来自己不久前才收了揽月宫含香的一笔好处,怕是遮掩不过去了,只好求饶。
“杨公公不要怕,本宫也是有求于你,才叫你来的。本宫这里有一些金玉首饰,想拿出宫去换些银子花花,不知道拜托给杨公公的话,公公要抽取多少的好处呢?”
缪凤舞此语一出,杨喜脸儿都白了。片刻的愣怔这后,他赶紧磕头谢罪:“娘娘饶命,奴才被驴踢瞎了眼,被猪油蒙了心,竟敢收含香姐姐的银子!奴才这就回去取银子还给含香姐姐,要是娘娘还不解气,奴才就断指谢罪……”
“哎!”缪凤舞依旧是和和气气的,“俗话说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,这点儿道理本宫还是明白的,公公也不必断指,血淋淋的,怪吓人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