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嗨!娘娘还不知道我吗?没心没肺,又是一个贼大胆儿。那天晚上吓成那个样子,我现在想一想都觉得丢人。说到底这世上数人最可怕,那东西见了我之后,还不是被我给吓跑了?”龚宓歪着头,调皮地眨着眼睛,似乎完全从遇鬼的惊吓中解脱出来了。
缪凤舞看着她,含笑道:“说不定还是一个人呢。这宫里的人都知道龚修仪家底殷厚,保不齐哪一个起了贼心,半夜摸进你屋子里,打算偷个把值钱的物件儿。结果还没等下手,就被你的惊叫声吓跑了。”
龚宓倒是很认真地想了想她的话,点头道:“娘娘说的这种状况,也是极有可能的。只是贼潜入屋里偷东西,一般不都是穿夜行衣的吗?那东西为什么是白色的?”
“那贼也是宫里人,还能不知道宫里戒备严密?怕是早就打算好了,一旦被人发现了,就装鬼吓唬人,趁机逃跑。偏偏那天赶得巧,疏竹宫里出了事。大家就把两件事往一处想,连你自己也吓着了。”
其实这一番话,也是缪凤舞刚才见到龚宓的一刹那,突发奇想。因为她比谁都清楚,疏竹宫里发生的鬼事,实际上是人为的。大家盛传的龚修仪与太后亲厚,被清妃盯上的谣言,在缪凤舞这里是完全没有说服力的。
那么那天龚宓言之凿凿地说自己见了鬼,缪凤舞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。她刚才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假设,自己都觉得很有道理。
龚宓听她的分析,站在那里愣了半晌,才支吾道:“是哟……我怎么没有想呢?敢情我让一个大活人吓成那个样子,这要是说出去,我更没脸见人了……”
“我瞎猜的,没有证据的事,咱们之间当玩笑说说便罢。”缪凤舞赶紧将话拉回来。
龚宓眼珠一转,凑到缪凤舞的跟前儿:“就算是有证据,娘娘这话也千万别跟旁人说。我丢脸事小,因为这件事,我没能侍奉太后去五龙行宫休养,要是将来太后回来听说了,怕是要在心里责怨我呢。”
“知道了,都说我是胡乱猜疑了,哪里还会到处说?”缪凤舞拍拍她的手,安她的心,“对了,你身体刚恢复,跑这么远来做什么?”
龚宓一指身后跟来的宫婢,缪凤舞就看见那两名宫婢的手中,各捧着一只青花瓷的鱼缸子。
“这春意料峭的节气里,你居然跑出来钓鱼?”缪凤舞不可思议地看着龚宓。
“唉!”龚宓佯装叹气,“宫里人人都说我与德妃娘娘亲密,却不知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。娘娘贵人事多,哪里在意我这小小的修仪?”
缪凤舞又好气又好笑:“呸!有话好好说,要死不活的样子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龚宓鼓着腮帮子说道:“从我进宫开始,我就经常来这卧龙溪边放鱼,宫里认识我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我这个习惯,娘娘从来都不知道吗?”
缪凤舞还真不知道这件事,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。为掩饰自己的尴尬,她走上前去,低头去看那圆肚青花大鱼缸里的鱼。
缪凤舞对养花赏鱼之事略懂一些,一眼就认出缸里那条黄黑相间的大鱼是暹罗虎。她在龚宓那里见过这种鱼,不只是这两只,龚宓那里有一个半人高的青花大鱼缸,里面养了七八条这种鱼。
她只是好奇“放鱼”一说,便问道:“我孤陋寡闻了,从来只听说遛鸟遛狗,我怎么没听说鱼还要领出来遛放的?”
龚宓也走过来,将一根手指伸进鱼缸的水中。那只暹罗虎灵活得很,一摆尾巴游了过来,张口就去咬龚宓的手指。
龚宓一缩手,抬头笑着对缪凤舞说道:“娘娘你看,这暹罗虎脾气很大的,若是总把它们拘养在一只缸子里,它们就会闹情绪,互相咬架,咬得遍体鳞伤。我散步的时候,偶尔带两只出来,放在这卧龙溪中,让它们畅快地游几圈,再放回缸里,就会温顺很多。”
缪凤舞头一次听说这回事,好奇地问道:“你把鱼放进溪里,还能把它收回来吗?”
“鱼也通人性的,娘娘不知道吗?”龚宓说起玩乐之事来,不由地兴致高昂,“我不知道别人能不能跟鱼沟通得明白,反正我的鱼放出去,最后还是要回来找我的。”
缪凤舞将信将疑地看着那两条半迟长的暹罗虎,啧啧感慨道:“我果然是孤陋寡闻,头一次听说鱼还会回头找主人。哪天你教教我,我也养两条放在宫里,给玉泠玩。”
龚宓却摇头:“这种事教不会的,我从小就能跟鱼灵犀相通,我娘曾经笑我是鲤鱼精托生,我身边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……”
“恩,我也觉得不可思议……”
两个女人一边闲聊着,一边出了御花园,各自回宫去了。
缪凤舞自从把字条丢进卧龙溪后,好几天都坐卧不宁。她既担心那字条被人发现,又不知道那暗中传信的人会用什么方法让她得到回复。
惶惶不安之中,她还没有等到缪凤刚的回音,宫里又出了一件比较闹腾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