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孤沧眉梢一挑,“你怕我功高盖主,不得善终?”
苏晚缇轻声道:“权臣的结局如何,夫君应该比我更清楚。现在陛下年幼,自然要依赖你,再过几年,怕是形式就不同了,鸟尽弓藏,兔死狗烹。”
独孤沧垂眸,搓了搓手指,“我本想着待陛下能亲政了,就带上你和苗苗他们隐居,跟师父一样。”
“夫君的安排很好。只是……”苏晚缇顿了一顿,凝眉道:
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陛下若是放过我们还好,若是他动了斩草除根的心思,你我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。”
“晚妹的意思是?”
苏晚缇蹙眉,“我也没想好。从前在苏家,我只是家中的小姐,连家事都不管,后来,嫁入何府,开始管家,开始掌管商铺,考虑的事情多了许多。”
“现在,我成了你的妻子,成为摄政王府的王妃,我们还有了苗苗,我考虑的事又不同了。”
“可惜,我经历不多,见识不广,只能想到潜在的风险,却想不出万全之策。”
独孤沧温柔地握住她的手,道:“王妃提醒得是。从前我孤身一人,便是死了都不怕,做起事来大刀阔斧,不要命一样,树敌众多,又不给自己留后路。”
“现在我成亲了,有了你,苗苗,还有你的家人,母亲、外祖父母他们需要保护,我是得开始考虑自己的退路了。”
“我必得全身而退,护你们周全。”
独孤沧眼眸沉沉,如幽暗深海。
忽地,眸底泛出一道暗芒,心底一个隐藏良久的欲望如刚刚苏醒的野兽,蠢蠢欲动。
————
册封世子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。
独孤沧携王妃和小世子进宫向皇帝谢恩,并在王府设宴,遍请京城的名门、高官。
势倾天下的摄政王设宴,无人敢驳他的面子。
纵然他之前完全不顾情面,惩治贪官,整治官场,打击世家大族,可因着他的权势,京城上层圈子里的人还是想尽办法,以求与之交好。
举行宴会这日,极其热闹,整个京城的名流、大家、世家贵族以及三品以上的官员皆携重礼,前去摄政王府祝贺。
宴会开始,摄政王现身,满座宾客,面上皆是恭顺之色。
其中一人随众宾客一同站起身,举起酒杯,恭喜摄政王。
他的相貌与大齐国的人不同,他的皮肤更黝黑,五官更立体,所穿服饰也与大齐国的服饰不同。
这人身份特别,他不是别人,正是南越二王子。
南越二王子举着酒杯,目光灼灼地看着最前方的摄政王。
上次,南越大王子的计划失败,他侥幸逃了出去,而且,因着当时他一身黑衣,并用黑色围巾及面罩将自己的脸面裹得严严实实,所以他并没有暴露身份。
摄政王被袭,回京后动了怒,直接下令将南越王的赎金涨为二十万金,城池涨为二十座。
若是南越不从,便直接将南越王就地斩杀,并带兵踏平南越国。
大王子掉下悬崖后不知所踪,二王子便赶忙秘密逃回南越,主持大局。
他与属下算计了一番,决定还是答应大齐的要求,凑够二十万两黄金,割出边境的二十座城池,交换南越王回国。
二王子不是没动过弑父夺位的心思,只是这件事不能在大齐境内做,也不能在南越做。
他只得忍住手,亲自赶到边境,接了父王回来。
南越王更钟爱与他极像的大王子,对这个不够豪放的二王子不甚喜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