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当时正跟齐连枝在一起,手机被齐连枝以搜索东西为由拿去,看到电话,能挂断并且删除记录的,只有她。
但谢衍不会指责齐连枝。
是他主动把手机给她的,跟她没关系。
褚寻见状,还有什么不明白。
“谢先生,”她声线轻如毛絮,“我能问,你最后为什么又决定带齐小姐来吗?”
谢衍息屏手机,“这不是你该问的。”
褚寻愣愣仰头,因着身高差,她看他时必须仰起脖子。
视线无法齐平,就好像她和谢衍之间的差距,无论她再怎么尝试去忽视,理智都会不断提醒她记得现实。
而现实就是,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出身和家庭背景,她的家庭。。。没有,她没有家,更别说高攀谢家。
连走下坡路的齐家都比不上。
褚寻想,可能怀孕带来的激素影响,让她忽然产生流泪的冲动。
人本身就是矛盾体,她不可免俗,也太理智,无法沉浸在理想化的未来里,却又做不到清醒,直面残酷的现实。
她能做的只有拖,拖到不得不面对为止。
谢衍原本没打算跟她解释太多,没必要,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,神情微松,抬手擦掉她眼角泪珠。
“哭什么。”
他上前一步将人搂进怀,捏着后颈,“小寻,你知道,我喜欢乖巧听话的。这几年,你做得很好。”
但他更喜欢明艳如火的齐连枝。
心里那点位置,已经住了青梅竹马的白月光。
褚寻的脸隐在黑暗里,看不出情绪,语态是崩盘过后的平静温和:“谢先生,我理解你的选择,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想法。”
“你的想法,”谢衍眉目间露出一丝不耐,“是指跟贺饶接近吗?”
他捏起褚寻白皙下颌,端详这张清纯漂亮的脸。
褚寻呼吸凝滞,错开目光。
“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,”他手腕用力,掰回她的脸,“跟他走太近容易引火烧身,你真的那么着急找合作方,我明天就帮你安排——”
“然后呢!”
褚寻鼻尖泛酸,挣脱他的钳制,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,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不甘:“明天又明天,你是谢氏总裁,你有能力。可你想过吗,一旦我失去你的庇护,失去‘谢衍的女人’的身份,那些合作方对怎么对我?”
恐怕跟DeMoon一样,迫不及待解除合作,甩掉她这个麻烦。
她憋着口气,吼完,意识到失仪,又揉着脸调整表情,“贺氏是我凭借自己实力得到的合作。是,你是帮我引荐了贺二少,但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。”
想到自己接连两次生病硬扛着去给贺衿玉吹拉弹唱,她忍不住稍微难受一下。
就一下。
自己选的路,跪着都要走完。
“在津北,那些人不敢得罪的,除了谢家就只剩贺家。”她清楚自己的拜金势利很讨人厌,也懒得装了,疲惫地闭了闭眼。
“我总要为自己打算,有什么不对?”
她是谢衍手把手教出来的,拥有的同样是谢衍给的,从青涩稚嫩的十八岁到如今稳重成熟,谢衍对她要求既严厉又薄情。
最过分时,她也未向谢衍发过脾气。
哪怕是现在,都控制着声调,怕引起他反感。
静默良久。
谢衍问:“发泄完了?”
寡淡的调子,毫无情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