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白将岛令催动,散开了遮蔽第七山的清光火云,这才看见半空中一辆八匹赤火龙驹拉着的华盖大车。
火云车。
玄龙舟代表第七山主,而火云车同样也是小北海七岛长老的象征,属夺朱宫所有,代表的是通天老祖的身份。
车上是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女,苏白认得她,名叫许鱼,师从云上宫广寒仙子。广寒仙子是六都长老座下真传,已开始寻索外景之路。因云上宫一脉都是结的上心果,而她却结了一颗冰心果,故而不得六都长老喜爱,却很被通天老祖垂青,特命她代为执掌夺朱宫。
苏白对许鱼的印象不错,毕竟她是摩童王子的记名师傅。摩童王子的天赋,与苏白就是大哥不要笑话二哥,许鱼能收他记名,还不就看在苏白的面子上,想与第七山结下一份人情。
见了苏白现身,许鱼盈盈行礼,恭敬道:“苏师叔,魏长老的事想必也你知道了,还望节哀。老祖与几位长老都在夺朱宫,召你前去议事,师傅让我来接你。”
苏白点点头,吩咐小白蛇看好山门,催动云龙将自己托上了火云车,随许鱼而去。这是老祖召请,苏白可不信有人敢在夺朱宫为难自己。
离去前他也没忘了再次催动岛令,将第七山阵法大开。
只要岛令在手,没有苏白的允许,谁也别想接近第七山!
夺朱宫是小北海首座通天老祖的行宫,自然也就是小北海热闹的岛屿,人声鼎沸不在青螺岛之下。整座岛屿与第七山相似大小,但宫阁楼台密布,几无一点空隙,又皆是红瓦朱墙,远看好似湖上宫殿,水上火树,庄严不凡。
火云车直上夺朱宫顶,许鱼还有进入主殿的资格,将苏白放在了主殿门口。
苏白谢过她引路,跨入门去。
主殿内有乾坤,外面看不过十数丈大小,门里面却有百余丈广阔。
通天老祖高坐高台首座,他是个鹤发童颜的老者,闭目打坐,不露端倪。不过他肩背冠顶上有一尊十丈高的虚影浮沉,是他的元神法相显形,作平天冠、衮龙袍之象,气势恍若山海,教人不敢直视。
这一尊元神法相名通天法神,形貌与通天老祖相似,亦是坐姿,只是双手伸在胸前,环抱着一道莫名幽深的渊口,内里有太古洪焰气息流淌,正是通天老祖以元神镇压的铜炉洞府遗迹。
左右还有五道虚影,有时云时剑变化无端的剑云,有幽蓝星光明灭的星团……这是其余五位长老的法力投影,他们真身都在各自行宫之中,只是显化外景,将意识投于此处。
“第七山苏白,见过老祖,各位长老。”苏白恭敬拱手。
主殿里沉默了片刻,通天老祖的声音这才响起,也不知从哪处传出:“你师傅入铜炉锤炼玄桥,被太古洪焰吞没的事,想来你是知道了。”
“是,从一个外门弟子处听闻了。”苏白声音一颤,又问道,“敢问老祖,我师傅真的遇难了吗?”
通天老祖已是元神境界,心境无缺,纵使魏异是他血亲兄弟,也难以撼动他的心绪,只平淡道:“耽搁了这些时间,就是我与几位长老在穷搜铜炉,只是太古洪焰凶猛,再找不到半点你师傅的踪迹。召你过来,便是为了和你说明此事。”
苏白身子晃了晃,魏异虽然多有不靠谱的地方,却毕竟是他师傅,朝夕相处十年自有一份亲情,此刻确认了他的噩耗,心中哀恸几如刀绞。
“修行本是逆天事,既行此路,便无怨言。”通天老祖下了判语,沉默一会儿,又道,“苏白,你也知我与你师傅的关系,如今你师傅不在,你可愿意入我夺朱宫?”
改投夺朱宫?
这个提议只是在苏白脑中一闪,便被他丢在一旁,他压下心中思绪,拱手道:“回老祖,第七山是我师傅的基业,苏白感念师恩,不敢遗弃。”
“随你心意吧。”通天老祖不置可否,“《南宫星君法相》我也有所参悟,你若修行上遇到疑惑,自可来夺朱宫寻我。”
“谢老祖。”苏白恭敬道。
又说了几句勤勉修为的话,通天老祖忽而沉默下去,苏白知道重头戏终于登场。
果然,那幽蓝星光出声道:“第七山是我通天宗一脉,只余你一人恐怕不妥。我座下弟子苍柏入门以来修炼勤恳,为人也是机敏,一直替宗门管辖了两处水眼,亦是成效斐然。不如由你代师收徒,让苍柏改投你师傅名下,与你互为助力,好生看守第七山。”
这道幽蓝色星光是悬空洞的阳明长老,结外无果,修《诸天星宿法》,最后凝结的金丹与元婴,都是这样一尊诸天星宿法相。
长老们近百年来多已不问世事,通天宗上下也逐渐交给了门下弟子打理,可位置毕竟有限,长老弟子们谋求上位,以图门业功德,自然就把视线投向了第七山。如今魏异一去,由这些修为、手段皆在魏异之上的长老弟子替通天宗执掌第七山,更是名正言顺的事情。
通天老祖让苏白改投夺朱宫也好,亦或者阳明长老让座下弟子改投第七山也罢,尚只是他们随口一提,并非是想谋取第七山的基业。毕竟通天宗上下已布满他们的烙印,这一份门业功德无论如何划分,都算在他们名下。
但如果第七山因此而被如苍柏这样的其余六岛长老弟子插手,就再也不是南宫星君一脉的第七山,这一份门业功德也就与魏异无关,更与苏白无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