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少拍马屁!本王叔一向是难得糊涂,英明个屁!”
“您老是大智若愚,”沈峤继续谄媚地笑,眼珠子咕噜噜转得像玻璃球:“难得糊涂四字妙,要不,我拿来做我摊位的招牌?”
靖王叔摇头:“你这是食摊,又不是酒肆,不应景。”
“您是个中行家,要不您帮我起个名吧?”
靖王叔略一思忖:“一菜一格,百菜百味,麻辣鲜香,味道江湖,不如就叫麻辣江湖吧!”
沈峤眼前一亮:“大气!不过我识字少,不知道这四个字究竟怎么写?能不能麻烦靖王叔您给示范一下?”
靖王叔盯着沈峤:“好你个丫头啊,真不愧是沈中云那老匹夫的女儿,太刁钻了。你让我帮你题字你就明说,还拐弯抹角的。”
沈峤笑得如春花初绽:“等写好了,我给您府上小世子再做两样他喜欢的零嘴儿,如何?”
靖王叔打了一个酒嗝,不耐烦地催促:“那还不快点拿笔墨纸砚来?”
沈峤早就让李大哥准备好了,在另一边桌上铺展。她就像只摇尾巴的小奶狗似的,一手按住纸角,一手研墨,十分殷勤。
靖王叔拧个身子,不满嘟哝:“果真龙生九子,子子不同,沈相的心眼子,全都被你偷了来,难怪他越老越糊涂了。”
提笔一挥而就,瞅了两眼,嫌弃地撇嘴:“就你这小吃摊,配不上本王叔的落款,就这样吧。”
沈峤抻着脖子瞧了一眼,也嫌弃地撇嘴。
就靖王叔这几笔字儿,说好听点,丑萌丑萌的,说难听点就跟屎壳郎爬的似的,还嫌弃自己的小吃摊配不上。
他八成是觉得,落上款,被人知道是他写的字,面子上过不去吧?
拿来做牌匾,实话实说,难看。
她心有腹诽,但是不敢说啊,还只能委屈自己夸赞,谁让是自己求来的呢。
“今日配不上,总有能配得上的那一天不是?我就是要以此作为激励,时刻鞭策自己,不能辜负了王叔您的夸赞与希望。”
“算你会说。”
靖王叔掷笔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:“看样子,凌王一时半会儿的是回不来了,本王叔就先走了。给我儿的零嘴儿拿来。”
“哎哎!”沈峤如获至宝一般,将题字交给李大哥,让他寻个店铺制作成牌匾。
自己走到一旁,装模作样地从自己的箱子里摸出几块巧克力,还有两桶薯片,交给靖王叔。
靖王叔接在手里,眯着眼睛,晕晕乎乎地走了。
他前脚刚走,司陌年回来了,手里拎着一坛酒,双目猩红,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。
看一眼已经空荡荡的桌子,颓丧地坐下来,双手交叉,抵在额前,疲惫地闭上了眸子。
谁也不敢上前。
司陌年沉默半晌,又拎起酒坛子,仰脖“咕咚咚”灌了好几口。
甘冽的酒液顺着他的唇角淌下来,沿着脖子流进衣领,他似乎浑然未觉。
酒坛子沉甸甸地落在桌上,竟然应声而裂,碎成数瓣。醇厚的酒香瞬间在周围弥漫。
而碎瓷片直接扎进司陌年的手心里,殷红的血迹瞬间冒了出来,与桌上的酒液混合在一起。
沈峤犹豫了一下,仍旧没有上前。
司陌年勾起唇角,直勾勾地紧盯着桌面上的酒液,慢慢渗透木质的纹理,一声苦笑。
然后,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,一个趔趄,抬手去扶,又被瓷片划破了手掌心。
血冒得更厉害,滴落在地上,宛如朵朵落梅。
司陌年恍若未觉,攥紧了拳头,慢慢地走过沈峤的面前,停下来。
“原来,这人世间有些事情,真的就跟下棋一样。”
他苦涩地说完,也未多做停留,趔趔趄趄地走了。
李嫂在身后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