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寒看平阳公主一眼,平阳公主平静如昔,苏寒道:“回圣人,公主殿下之所以吐血,便是触动旧伤。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,然之前殿下之伤势,内外皆有,粗看似已复原,实则还需精心休养,今日意外触动,导致旧伤复发。因是旧伤复发,比之新伤,杏林之中有个说法,宁治新伤十次,莫碰旧伤一次。旧伤历来便比新伤难治,对人体影响也复杂。是故,殿下的伤,目前来看,且先服药,先看复原情况再说。”
圣人急急道:“能治好否?”
苏寒道:“回圣人,目前来看,不好说,一切须等淤血排尽之后再说。”
圣人听得直抽嘴角,秦王忍不住道:“父亲,既然苏医生拿不准,不如把太医署、尚药局之皆召来一起会诊如何?”
圣人颔首:“速去宣太医署与尚药局之医令来!”
“喏。”
内侍领命而去。秦王把苏寒拉到一边,低声问道:“苏医生,上次阿姐受伤所用之药,可还有否?如若还有,还请与阿姐一些,世民必有重谢!”
苏寒道:“回大王,上次所用之药,乃是薛朗薛驸马所赠,乃是救命之良药,为了救治公主殿下,驸马已然倾尽所有,如今又到何处寻去?”
秦王叹了口气,眼神晦涩不明。
不一会儿,宣召的太医便进来,皆已是头发灰白的老头儿,苏寒与之一比,说年幼都行。主动把位子让出来,让老太医们会诊。把脉之后,结果与苏寒所说大同小异,总结下来就一个意思——
一边服药一边观察,目前情形不明,不好判断。
圣人一看,也只能如此,然而父子俩看平阳公主的眼神皆有些内疚。苏寒见状,灵机一动,道:“启禀圣人,若要促进公主殿下伤势痊愈,有一味名叫三七的药,应有奇效。”
圣人问道?:“库中可有?速让人去拿来!”
苏寒答道:“回圣人,圣人库中应无有。此药长于南诏境内高山之上,拥有活血化瘀之奇效,圣人若能使人寻来,则殿下伤势痊愈有望也!”
圣人一听,哪里还管那许多,让苏寒把药的样子画出来,立即便派人出宫寻药去。平阳公主见状,便向圣人请求回公主府养伤,圣人本欲把她留在宫中休养,奈何几位太医与苏寒都说,这个伤恢复起来漫长,若只留在宫里三两日还好,天长日久的,确实不太方便,圣人只好使人送平阳公主回去,让苏寒一起,沿途好照看。
秦王见状,自请护送他的阿姐回府,圣人不放心,便准了秦王所请。姐弟俩儿一起乘坐肩辇出宫,见平阳公主近乎仰躺于肩辇之上,秦王满面愧疚:“都怪我连累了阿姐!”
平阳公主摆摆手,道:“今日之事,非是莽撞,不过是为人子女之本分。阿娘生养我们一场,身为儿女,若不能护阿娘尊严与名声,要我等何用?不瞒二郎你说,若不是幼阳劝阻我,只怕我今日也会如二郎一般,闹得父亲天翻地覆!”
秦王一怔,奇怪的问道:“竟是幼阳劝阻阿姐的?”
平阳公主点点头,眼神难掩温柔:“便是他劝我。”
秦王没再说话,而是默默想着心事。到得下马桥,从肩辇上下来,秦王扶着平阳公主上马车,平阳公主靠在初雪身上,望着站在外面满脸关切望着她的弟弟,平阳公主低声道:“二郎,今日之教训,可谓深刻,望你今后行事当三思,父亲已是天下之主,再非昔日太原唐国公矣!”
秦王先是一黯,旋即神情坚毅的道:“小弟知矣,阿姐放心,今后,小弟再不会如今日般。”
平阳公主颔首,想起秦王要去查处冒认国丈一事,忍不住叮嘱道:“彻查冒认国丈当慎之又慎,以免触怒父亲,好事办成坏事,其中分寸,你需多加拿捏。”
秦王表情凝重:“阿姐,无须多虑,小弟有分寸。”
平阳公主叹道:“为姐就怕你气性上头,误了自己,望你多加珍重。”
“喏,阿姐也是,好好休养。”
平阳公主点点头,姐弟俩儿互相嘱咐几句后,各自回家。平阳公主斜依在初雪身上,撩起马车的布帘,望着秦王纵马而去的背影,眉目中尽是担忧——
只望二郎方才真把她的话听入耳中,查处的时候,三思而行。否则,只怕今后的后宫之中,再无一人说二郎好话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