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国盛要用房产抵债,张光照也要用房产抵债。朱慕云如果想要收债,只能依从他们。从账目上看,朱慕云用几百块钱,就换来两处房产,实在是占了便宜。可实际上,现在的古星,房产很便宜。
走在大街上,无主之房不说随处可见,但只要想找,还是有的。可吴国盛和张光照,都不愿意付钱,朱慕云也没有办法。幸好他们都能提供房契和地契,要不然的话,朱慕云就真的亏大了。
吴国盛给朱慕云的房子,位于王家港295号,就在城北日本宪兵司令部后面,距离白石路不远,一个不大的小院子,单层,三间房。虽然不大,但很适合居住。不远就是宪兵司令部,再往北,就是日本侨民的居住区,离白石路只有一百多米,治安环境很好。
这套房子,两年前的市价,在六百元以上。一年前,不到三百元。现在,连两百元也不用了。毕竟旁边住的不是汉奸,就是日本人。一般的中国人,根本不敢,也不能住到这里。况且,房子不大,真正有身份的人,肯定是不会住的。
这套房子,天生就是为朱慕云这样的人准备的。能挤到白石路旁边,价格又合适,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房子的。吴国盛也划得来,他欠朱慕云两百多,就用房子抵偿。
这套房子,是别人送给吴国盛的。这段时间,行动队借着抓共党高级干部的“东风”,想抓谁就抓谁。只要扣上一个共党嫌疑的帽子,无论是谁,不死都得脱层皮。抓人的时候,他就有意识的将一些身家富有之人,送到了看守所。结果,人还在路上,就有人给他送钱送物了。
张光照的那套房子,也来源于这种方式。那套房子要大一些,两层,院子里能停一辆汽车。位于城东的花满桥66号。距离古沙街上的电报局,还有两里多地。相对现在的古星来说,位置较为偏僻,周围没什么住户。
这两处房子,朱慕云下午就看好了。可他暂时还没打算住进去。王家港的房子,会让他很别扭,以他目前的身份,暂时还不好住进去。而花满桥那边的房子,比他现在住的地方更远,周围也没什么人家,更加不方便。
下班回家的路上,朱慕云特意经过他与胡梦北约定的联系点,但那里并没有发出,可以见面的信号。朱慕云只能骑着自行车,一脚蹬了过去。
但晚上,他却很顺利的见到的大泽谷次郎。今天,大泽谷次郎已经去特高课报到,正式成为一名秘密的特高课成员。下午,大泽谷次郎又去了李家庙兵营。昨天晚上,特高课和宪兵队联合行动,近70名准备反战的首脑,悉数被抓,当场就被枪毙。
“特高课和宪兵队的人,撤出来没有?”朱慕云问。
“哪有这么简单,枪毙了这么多人,参与哗变的人,肯定少不了。所有人都必须甄别,他们不甘心失败,也不想束手就擒,已经有人在准备,马上起事。”大泽谷次郎担忧的说。
“还要起事?”朱慕云惊讶的说。
“不起事是死,起事还有一线生机。”大泽谷次郎叹息说。
“如果认罪服罪,主动交待,未必没有生机啊。”朱慕云说。
“朱君,你这是说的什么话!如果不是为了掩护他们,我肯定也会参与起事。”大泽谷次郎恼怒的说。
“但你想过没有,没有找到泄密者之前,你们的行动,不可能成功。如果行动失败,你们有什么打算?”朱慕云问。
他刚才只是试探大泽谷次郎,这样的行动,知情不报就是重罪。如果还给对方建议,就是罪加一等。但是,朱慕云与大泽谷次郎合谋这次行动,两人等于站到一条船上。以后的大泽谷次郎,必将与朱慕云共同进退。
“哪有什么打算?只要能冲出兵营,不被抓回去就可以了。”大泽谷次郎叹息着说。
“我们中国人有句话,叫未雨绸缪。你们没有想好出路,那怎么行呢?”朱慕云说。
“你有什么建议?”大泽谷次郎问。
“既然起事,他们就算反战分子,自然也是抗日分子。现在中国的抗日分子,除了国军就是共党。所以,他们的出路,也只有两条。”朱慕云缓缓的说。
“他们只是不想增援南浔作战行动,未必有背叛帝国之心。”大泽谷次郎摇了摇头。
“去这两方,未必就要让他们背叛帝国嘛。至少,我敢保证,他们以后绝对不会上前线,更加不会跟日本军队作战。”朱慕云淳淳诱导着说。
无论是国军,还是共产党,都不会让这些日军士兵上前线的。对他们来说,这些士兵,在宣传方面的作用,要比亲自作战有意义得多。
“他们的想法,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改过来的。”大泽谷次郎说。
“现在也没有时间去做他们的工作,而且,由你去做,也不安全。我有个办法,暗中散播去国共两方的路线,到时候,如何选择,让他们自己决定。你也不用出面,他们也不会为难。”朱慕云说。
“这个办法不错。”大泽谷次郎一拍大腿,高兴的说。
“大泽谷老师,刚才的话,出了这个门,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。”朱慕云提醒着说。他给大泽谷次郎提这样的建议,也是冒着天大的危险。
“那是当然,你相信我,我绝对不会出卖你,哪怕就是死!”大泽谷次郎斩钉截铁的说。
朱慕云昨天晚上给的建议,相当于救了他一命。现在朱慕云的建议,又是为了救其他上千人的性命。在他心里,已经对朱慕云感恩戴德。
“无论去国共哪一方,都必须过古江。可古江宽达数百米,得提前给他们准备船只才行。”朱慕云呢喃自语着说。
李家庙兵营在城北,靠近古江。起事后,如果朝西走,很快就能到古江边。只要过了河,再想阻拦他们,就不是那么容易了。
“很多士兵,从小在海边长大,游过古江,不算什么。”大泽谷次郎说。
“那就没问题了,这是我画的草图,你就按照这两条线传出去,肯定能让他们找到活路。”朱慕云画了一张简易地图。
“朱君,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。”大泽谷次郎站起来,朝着朱慕云重重的鞠了一躬。
“我们中国有句话,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。你注意安全,散发消息时,一定不要暴露自己。”朱慕云提醒着说。
“如果我暴露了,就跟他们一起冲过古江。”大泽谷次郎坚定的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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