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孚敬摇了摇头:“既然要与大明贸易,那么仍然只能根据大明的礼制,他们需要作为使者朝觐皇帝陛下。阿方索将军,相信今晚你已经确认我们的友善了,先放他们下船登岸吧,让我们明天的谈判有个更好的开始。”
阿方索犹豫了一下。
张孚敬又说道:“靖安侯在这里,我也在这里,我们带来的战船数量与你们一样,还没有你们的船大,速度没有你们快,阿方索将军还担心什么呢?我们已经有了诚意,阿方索将军,你呢?只要这里谈好了,你们的商船就可以出发去港口进行交易了。”
阿方索想了想之后就对身边的人安排道:“去将他们带过来吧。”
一小队已经被解除了武装的俘虏而已。
张孚敬再次豪迈地向他敬酒,阿方索欣赏他的爽快:“张先生的酒量真是令人难以相信。”
“明天再尝尝阿方索将军所说的朗姆酒。我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,这才一直勉强喝着。”张孚敬满脸通红,“阿方索将军看不出来吗?我也已经喝醉了。”
这一点阿方索是相信的,因为那个老侯爵早就已经喝醉了,被人搀扶着去休息了。
到过他船上的贸易官员也已经喝得脸通红,站起来去撒尿时走得歪歪扭扭。
这是一个没有武器、没有敌对感觉的宴会现场。
等王应恩他们被带过来之后,张孚敬要听的更鼓声还没来。
“张先生,感谢你们的美酒与美食,我们今天就喝到这里吧?明天还有很重要的谈判要进行。”
“关于明天开始的谈判,我还有事需要提醒阿方索将军。”
张孚敬继续拖延着时间,一脸郑重。
阿方索只能强行凝聚注意力,让没怎么喝酒的人也一起听着。
“大明与外国的贸易,采用的是堪合形式……”张孚敬开始说起关于堪合的诸多制度。
关于堪合怎么发、交易的频率、限定的货物及赏赐规模,这些有很多可说的。
听到了关于正贡物可以获得数倍利润回报的赏赐,阿方索及随行商人不由得眼冒金光。
“……所以如果要有足够多的正贡物,皇帝陛下是需要你们的国王递交朝贡申请才行的。阿方索将军,不知道你们葡萄牙在大明进行贸易,愿不愿意接受臣服朝贡呢?”
“这完全没有问题!”阿方索只觉得这些东方人为了表面的荣耀傻到愿意做这种亏本买卖,“那么这些……额……进贡货物,数量与什么有关呢?”
张孚敬正要回答,忽然听到了更鼓声。
这个声音,阿方索今晚已经听到很多回了,在第一次就得到解释:这是大明为了向所有人告知时间而采取的方式。
张孚敬还询问了一下在葡萄牙是怎么让所有人知道时间的,阿方索顺带介绍了一下钟楼,并且告诉张孚敬,他的船上有一座小型的座钟。
这个货物还似乎引起了这些东方人很大的兴趣,询问这种货物的价值。
现在想来,如果以这种货物作为什么进贡货物,那岂不是能得到数倍汇报的东方丝绸、瓷器?
阿方索正在畅想未来,张孚敬忽然对他笑了笑。
“自然与货物的珍贵程度有关。聂提举,把陛下需要寻觅的货物清单拿过来吧。”
聂豹闻言点了点头,让下属去拿来了一个小小的盒子。
阿方索看那个式样,有点像宴会刚开始时这个东方官员赠送给他的一幅画,是长条形的盒子。
里面大概也是一个卷轴?
盒子被放到了张孚敬面前,他缓缓打开了盒子,然后握着已经去了鞘的那把刀架到了阿方索脖子上。
就这么突然,屋外的鼓声突然急促,随后外面铳声四起,远处也响起沉闷的炮声,并且很快变得急促。
“张先生,这是什么意思!”阿方索顿时没了醉意,冷汗频出。
“陛下要的货物,是臣服,不是带着战船来挑衅。”张孚敬让翻译转述了这句话,“现在如果你不想死,就立刻下令你的人放下武器。”
“无耻!你们比我们还不讲礼貌!”
“跟你们蛮夷,讲什么礼仪?”
孙交带着马永赶到了屋里,他们看着张孚敬心情很复杂:这家伙真是又胆大又不要脸,逼着他们一起亲身犯险搞偷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