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气越来越热,也就早上凉快点儿,晏姐儿抱着个描金绘彩的小匣子下了楼,找到索南所在的房间,然后她很奇怪的问,“咦,你怎么还背着这口锅?”
那不是你让我背的吗?索南气结的盯着晏姐儿,“是你说让我一直背着,不准我取下来的。”
“那你昨晚睡觉的时候也背着?”
晏姐儿扬着一张天真无害的小脸儿,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索南。
“是。”这个字索南是从齿缝里硬生生给逼出来的。
晏姐儿闻言,当即就摇了摇头,“你的脑袋果然不够聪明,睡觉的时候怎么能背着锅呢?”
也就是那一瞬之间,索南抓狂的模样将他表情衬得狰狞无比,他死死地瞪着晏姐儿,如果可以,他真的好想把她给撕碎了,以解心头之恨。他竟一个小丫头片子逼到这般地田,简直没有天理。
“你到底要干什么?我是想把锅取下来的,可你让看着我的护卫不让我把锅取下来。”
“他不准你取你就不取呀,想不到你还是个听话的,看来乳子可教也。”
晏姐儿学了一会儿哥哥常念道的话,“那你现在把锅取下来吧,然后去帮着这客栈里的小厮把柴给劈了。”
让他一个有身份的喇嘛去给为一个客栈小厮劈柴,若不是现在情况不对,他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。就算听对了,他也不想干这么跌身份的事,“我不去,我求求你杀了我吧,不要折磨我。”
“那不行,我是要教你做一个好人,又不是特意要你的性命。”晏姐儿一手抱着匣子,一手掐腰命令到,“赶紧走,那可是我花了五两银子才为你讨来的差事,换了旁人,我还不愿意花这个银子呢。”
她这是一副‘什么我是为你好’的表情?他希得她这样做了?索南不愿意动身,可一旁的护卫凶恶煞的瞪了他一眼,索南又怂了,只能起身乖乖跟着晏姐儿身后。
几人来到客栈后厨的院子里,因为晏姐儿是花了银子的,所以从前干活的小厮歪靠在廊下看热闹。指了指地上的斧头,“小姑娘,斧头在地上,这一堆柴今天上午要劈完,不然客栈老板是要骂人的,所以你们的动作可要快些。”
碧罗给晏姐儿找来一根小凳子,晏姐儿坐在凳子上,示意索南赶紧去劈柴。索南实在不愿意动弹,碧罗便亲自弯腰捡起斧头递过去,然后在背着晏姐儿的情况下低声阴测测的吩咐,“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,你要是敢拿着斧头去对付我的小主子,我就敢当众把你当柴劈成两半。”
“你们欺人太甚。”
索南气得脸色铁青,碧罗却是一脸的好以整暇笑起来,“欺负你又如何,只要我的小主子玩儿得高兴,你就得配合,好了,别浪费我们小主子对你的一片好心,赶紧劈柴吧。”
说完,碧罗将手里的斧头丢到索南怀里,索南怕斧头弄伤自己,只好伸手接过去,然后揣着满腔的忿恨开始劈柴。
晏姐儿打开描金绘彩的匣子,里面是一些可口的小零嘴,她捡了一块杏干递给站在身边的碧罗,“尝尝,这是苗姑姑新买的,酸酸甜甜的,可好吃了。”
碧罗伸接接过尝了一口,然后又赞了一句,“二姐买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。”
这边其乐融融,后厨院中劈柴的索南却是一脸的黢黑。因为整了一天一夜锅的原因,他的肩膀早就被磨出了皮,刚把锅给放下,本应该好好歇息,没想到又被叫来这里劈柴,抡膀子使劲儿的时候,伤口越绷越痛,血迹终是透湿了他单薄的衣裳。
晏姐儿吃第三块杏干的时候发现了,她指着索南,“碧罗姑姑你看,他的肩膀怎么再流血?难道是被斧头劈着了?不可能啊,我一直看着呢,他的斧头没有伤着他呀。”
碧罗倒是清楚怎么回来,向晏姐儿做了解释,“姑娘,他的肩膀背了那么久的锅,肯定是因为那锅太重,磨破了他肩膀上的皮肉,这会子又劈柴,把伤品撕裂了些,这才出的血。”
“那怎么成?”晏姐儿杏干儿也不吃了,蹭的站起身来,喊道,“索南,你别劈柴了,跟我回去上药。”
啥?上药?他的伤都是她害的,她还会好心给自己上药?索南怎么觉得不相信呢?
“你愣着干什么?跟我走吧。”
晏姐儿不容置疑的作着吩咐,然后让碧罗带走了索南。先前一直靠在廊下看热闹的劈柴小厮见为他干活的人走了,神情便有些悻悻的,不过一想这些活原本就是自己的,如今还得了几两银子,也就释然了。
命护卫到何大夫那里去取来了伤药,晏姐儿拿着药瓶子吩咐道:“你脱了上衣,让我看看你的伤口。”
索南不愿意,倔强别过头去,“我才不要你假好心,这肩膀上的伤都是因为你。”
“你只是伤着了,又不是要死了,干嘛这么计较?而且如果你是个好人,哪里用得着受这份罪?还不是都是你自找的。赶紧把上衣脱了,让我看看你的伤。”
好像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,可是索南不愿意接受啊。
碧罗也觉得不妥,“姑娘,还是奴婢替他看看伤势吧,不然万一伤势可怖,吓着你了要怎么办?”
“我都被关过木头房子了,这有什么好可怕的?”
被关木头房子是件很光荣的事情吗?碧罗看着眼前单纯的小姑娘,真心觉得她太可爱了,“那可不一样,姑娘且出去吧,我来替他上药。”
“不行,是我说要教他做一个好人的,他就是我的人,我得亲自为他上药。”
碧罗拗不过晏姐儿,只好顺了她的心意。她冷冷地睨了一个眼神过去,索南立即就把自己的上衣给挎下来了,好在伤势并不深,只是磨破了皮肉。晏姐儿脑海里想着陈瑶为看病的病患上药的情形,试着为索南上药,可她手下没准头,一会儿轻,一会儿重,折磨得索南生不如死。
碧罗在一侧瞧着,拼了命的憋着笑,然后还要对索南说一句,“你可真是有福气,让我们主子姑娘为你上药,真是几辈子修来的。”
他真要是有福气,就不会遇到这个小煞神了好不好?
索南欲哭无泪,却又紧紧的咬着唇不敢发出一声。可是扭头一瞧,那小姑娘虽然下手没轻没重,眼里却是透着十分认真,而且他也闻得出来,这伤药透着一股子浓冽清冷药香,比从前他们受伤时黄衣仙师给的伤药好闻多了,敷在伤口上清清冷冷的,痛意也很快消失了不少,的确是好药呢。
感受到这一股子善意,莫名的,对眼前小姑娘的厌恶似乎也没那么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