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半日光景过去,一行四人终于来到山脚。一个大约五十年纪的老妇和一个小丫头立在一辆马车旁,正带着微笑注视着走来的温婕儿。
“这是从我家里特意为你们寻来的。”辛渺解释道,“以后就由她们来照看你们此行的起居。”说罢,微微对向着他行李的二人点头,叮嘱道:“以后就叫温姑娘。”
温婕儿皱眉,他是怎么知晓自己的名字的?
老妇诺诺地应了,伸手接过阿莣手中的包裹,说道:“温姑娘,以后就由老奴和胭脂伺候你,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吩咐。”说着,拉了拉身边看上去约摸十四五岁、面庞清秀的小丫头行礼,胭脂怯怯弱弱的,但是一双眼睛偷偷摸摸盯着温婕儿看了好一会儿,像是入迷了一般。
温婕儿和阿莣登了马车,老妇和胭脂走在一旁,而辛渺和辛茫两人骑着马,在最前面带路。一行六人,就这样向着京城行进。
对于温婕儿来说,马车上的时间是非常难捱的。寨子里并没有这样的交通工具,这让她十分不习惯马车上的颠簸,有好几次都差点吐了出来,幸好随身携带了一些银丹草,让她能够勉强撑过。
转眼已过了三日,这三日里他们白天赶路,晚上就在路边客栈里休歇,老妇和胭脂也是尽心尽力地料理生活上各种琐小细事,时间倒也过得不是那么慢了。白茞寨离京城本来就不甚遥远,第三日的晚上他们就已行进了一半路程,再过一段路就是湄阳城了,辛渺见天色已晚,便找了一处客栈过夜,准备明日一早再行入城。
一进得房间,温婕儿就有些支撑不住地跌坐在椅子上,一连喝了好几杯水才平静下来。这天的天气不知道怎么回事,突然变得燥热无比,这是久居山中的白茞人没有体会过的。她以手扶头,露出凝脂般的皓腕,悠悠地吩咐着阿莣打一些水来,准备沐浴更衣。
“大祭司……”阿莣嘟着嘴,娇憨地捂着自己的小腹,撒娇道:“阿莣今日来月事了,疼得紧,能让那老妇来替我么?”
温婕儿无奈,这阿莣,从小与自己相识相知,自己也待她如同姐妹,所以有些时候她像胞妹一般对自己撒娇求情,她也是无法拒绝的。
“好啦,就依了你。”她莞尔。
“我就知道大祭司最疼阿莣。”阿莣嘿嘿笑着,面色红润全不像是小腹疼痛的样子,温婕儿也不揭穿,只是静静看着她欢快地出去喊来老妇,然后一个转身就不见了身影。
还是像小时候一般贪玩。温婕儿有些无奈。
老妇手脚麻利将木桶倒满了水,恭敬地站在温婕儿身后,想要给温婕儿宽衣。
“我自己来吧。”温婕儿轻声拒绝。
“温姑娘,老奴这就告退了。”
“留下吧。”温婕儿婉言相留,“我怕孤单,嬷嬷陪我说会儿话吧。”
交谈间,温婕儿已褪去身上衣物,露出洁白无瑕的胴体。站在一旁的老妇从未见过如此美好的肉体,肤若凝脂,曲线撩人,尤其是那盈盈不足一握的细腰,弧度奇美,像是上天的杰作一般。不知是因为想起了自己已逝去的青春,还是单纯地为这躯体折服,老妇竟微微发起颤来,差点就站不住。
温婕儿小心踏入木桶之中,一边轻柔净身,一边随意地问道:“也不知道嬷嬷是哪里人士?”
老妇恭敬答道:“老奴是京城人士。”
温婕儿微微点头:“可一直都是在辛公子家中服侍?”
“是的,老奴一直都侍奉辛公子左右。”
“是么……”温婕儿绕起一缕秀发,在手指间缠绕玩耍,脸上半点表情也无:“也不知道辛公子家,是做什么的?”
也许是水桶里蒸蒸上升的水汽太热,老妇此时已经脑门冒汗,全身都被一层薄汗给打湿了。她呆呆看着眼前悠闲自若的温婕儿,不知不觉中死死地咬住了牙关,再也发不出一句话来。
“怎么了?”见老妇没有回答,温婕儿转过身来,看向老妇。此时的温婕儿头发披散,脸上也被水蒸气给潆得红了,一双美目隐隐带着水汽,整个人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新娇柔,然而如此美景看在老妇的眼里,却感受不到半点的美感,她的背脊末端幽幽地爬上一股寒气,直逼得她差点吐出血来。
是了,是那双眼睛,虽然含着笑,却像是千年寒冰一般冰冷。不仅如此,那眼睛里慑出的寒意像是把把利剑,将她四肢都死死钉住,让她动弹不得。
“嬷嬷?”温婕儿仍在轻声呼唤,但老妇眼里,温婕儿已变成可怖的厉鬼,正嘶吼着向她扑来。
“咣当!”老妇终于支撑不住,一下子跪倒在地,全身抖如筛糠。
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温婕儿跨出木桶,随手拿了件衣裳披上,慢慢蹲下,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的,毫无关切之意。
“老奴,老奴……”老妇想说些什么,但是一对上那双眼睛,就如遭雷击般战栗不已,只得一个接一个地磕头,力道之大,竟像是遭了魔怔。
温婕儿微叹一口气,站起身子,冷眼俯视着已吓破胆的老妇,说道:“我不知道你的主子是否告诉过你我是谁。但我需要你记住,我温婕儿,是你碰不起的人。”
“是,是……碰不得,碰不得啊。”老妇的额头已经生生地磕出血来,可是她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楚,甚至连血糊花了眼睛也顾不得擦拭。
“现在知道,却是晚了。”温婕儿摇头,眼神一狠,只感觉到一股寒流从胸口向上泛起,很快就充斥了整个胸腔,与此同时,老妇闷哼一声,一下子蜷缩在地上,像困兽般剧烈颤抖。
“大祭司,我回来啦!”就在这个时候,门突然被人打开,阿莣手上拿着些小食蹦蹦跳跳地进来了。
阿莣一进来,就看见只着一件单衣的温婕儿凝神伫立,而她的脚边是像个孩子蜷缩成一团的老妇。阿莣大惊,立马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,颤声问道:“大祭司,这,这到底是怎么啦?”为何她只是出去觅食玩耍了一会儿,回来就见到这样可怖的事情。
“把她送回房去。”温婕儿走向床榻,竟是想要歇息的意思了。
“大祭司……”阿莣还想再说点什么,但见温婕儿面色冷淡,眉间紫光涌动,心叫不好,只得将老妇从地上搀扶起来,往外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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