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元帅,您不能进去……元帅……”守在门外的宫女一声声焦急的呼唤着,见我一切的思绪悉数打乱。
脚步声渐近,我疑惑的由妆台上起身,才回首,寝宫之门被人重重的推开。外头冬雪之寒风扑打在我脸上,将我未绾好的发丝吹起,纷纷扬扬的纠结在一起。
来人是纳兰祈殒,他面色十分凝重,眸子中含着挣扎之态,“潘玉。”
听他唤着十一年前我曾用的化名,我的心猛然一窒,心跳的厉害。
“纳兰祈佑他……死了。”
这句话仿若一个晴天霹雳打下,怔怔的望着祈殒,寝宫满处的红帐飘飘攘攘晃在眼前就变成猩红的血液,溅了满地。
双腿一软,重重的坐回冰凉的凳上。
宫门紧闭,独留我孤坐妆侧,凝睇镜中,熠熠眸中竟无一丝泪光,只是淡莞轻笑。
恍惚间又想到了什么,我立刻起身,推开朱红的窗,大雪纷飞如鹅毛飘进窗,倾洒在我身上,脸上。勾起淡淡的笑容,我接下几片雪花,耳边浮现的却是祈殒对我说的话。
“皇上封锁了一切的消息,只怕你会想不开。”
“我之所以告知于你,只因死在天牢中的人,是我七弟。”
“这事,不该瞒你,你有权知道的。”
迢迢衰草承霜雪,辗转萧条融未尽,举头仰望着白茫茫的大雪将整个苍穹皆笼罩而下,还记得,与祈佑大婚那日,也下了一场雪呢。
当年,背我上花轿的是韩冥……
如今有谁来背我上花轿,谁再来陪我走完这条我用尽全力却也走不完的路呢……
当年,被我间接害死的祈星……
你要我答应你不被这个血腥的后宫污染,能走多远便走多远,可是走了十一年,我仍旧停留在原地,停留在这冷血的宫廷中……
祈佑,你还是选择做项羽了。
祈佑,为何要先走,为何不能与馥雅同生。
祈佑,你可以做个平凡的人,娶妻生子,共度天伦。
祈佑,我们可以天各一方,心却始终会在一起。
无力的靠在窗槛之上,看着眼前这片梅林,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,是甜蜜,是幸福,是哀伤,是沉痛……
梅,承载了我许多许多的梦想。
祈佑,却承载了我十一年的悲与欢。
深深呼吸着淡淡的梅香,还夹杂了一抹清冷,我的眼帘渐渐合上,脑海中闪现出与祈佑的第一次见面……祈佑第一次为我放弃皇位……祈佑要我做他唯一的妻子……祈佑对我的利用与伤害……祈佑对我的笑与怒……
十一年所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,竟然就这样在脑海中匆匆划过,好快!
也不知过了多久,兰兰终于忍不住还是推开了寝宫之门,“娘娘,不能再拖了……皇上与诸位大臣在正殿……”门被咯吱推开,她的声音猝然而止,僵在原地痴痴凝着我。
她哽咽着,颤抖而语,“娘娘,你的头发!”
我回首朝她轻笑,声音飘忽渺茫而虚幻,还有掩不住的自嘲,“他死了,为何无人告知我。我还准备做连曦的辰妃,准备享受着终身的富贵荣华……”
兰兰的泪却倏地滴落,如泉涌泛滥,怎的都止不住。
北风由窗口溜进,由背后将我散落着的发吹起,几缕飘落在胸前。颤抖着手轻轻抚过一缕不知何时已经花白的发丝,喃喃自语,“铅华洗尽,白发红颜。”曾经那份沧海桑田的誓言,终是实现了呢。
那些年少的梦,竟随着时光而飞逝去,我的夙愿一变再变,到如今,我已不知还有什么值得我去追求。
胸口一阵疼痛的抽搐,令我作呕的腥味涌上喉头,一口殷红的血喷洒而出,眼眶笼罩的是那怎么也洗不尽的血。
瞬间整个人被掏空,身子摇摇一晃,翩然如那被北风摧残的梅花飘落在地……
此情已自成追忆
零落鸳鸯
雨歇微凉
十一年前梦一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