帅帐中静谧的可怕,宗恒阴沉着脸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,一言不发,胸膛中激荡着汹涌怒火。
如果此番带兵的不是宗衍,换作任何一个人,他都要杀了,罔顾将领,临阵投敌,都是死罪!
而帐下诸将,虽然同样是面色严肃,但是自被围困以来的不安与紧张却消散了很多。
尤其是很多脑子灵光的人,他们是忠诚不假,但是能活谁愿意死在这里?若是真是为了保家卫国,战死沙场也便罢了,算得上死得其所,可是这种帝国权贵操纵的内战,他们凭什么要陪葬?
能赢还好,眼看赢不了,那么跟着胜者不失为明智之举啊,又不是投敌卖国,跳反起来没什么压力。
跪在地上的宗衍,悄悄扫视帐内诸将的反应,他就知道他的决定是对的。
对于大部分西域军团将士而言,无论是是崔氏亦或者是王瑾,都是陌路之人,本就没有情分瓜葛,两边打起来,谁赢了跟谁更没有心理压力。
诚然,崔宥对宗恒是有提拔知遇之恩,可是这份恩情却也只能影响到,也只能束缚到宗恒,但是却不会向下扩散。
况且,在宗衍看来,宗恒率军入关,打到现在,也算是尽心尽力了。
想到这里,宗衍抿了抿嘴角,抬起头来,看向宗恒那难看的脸色。
“父亲,仗打到这一步,崔氏的恩情你也算还完了,再坚持下去的话,也无非是在这丰县下平添许多冤魂,改变不了大局!”
“就算是不为别的,为了我军将士的性命也不该再打下去了!”
“没了西域军团,以西域诸国的德行,必然会再次犯边,届时我西洲百姓该如何是好?”
听宗衍说到这里,不少人暗暗握拳,他们的父母妻儿可都在西洲呢,倘若他们都折在这了,少量留守的部队根本无力抵抗西域诸国的入侵。
以西域诸国被西域都护府欺压那么多年积攒的怒火,绝对会不遗余力的摧残西洲。
宗恒也是伸手微抚下颌蓄着的短须。
时刻注意着周围人神色的宗衍,这一刻知道,稳了。
知子莫若父,而知父也莫若子,宗衍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。
他大体能猜到,宗恒被困在这里,至今还不投降的原因。
更能精准的捏住宗恒爱惜西域军团,以及西洲百姓的心思。
而他要做的就是给他搭一个稳固的台阶,让宗恒走下来就好。
话已经说到这里,眼见胜利无望,麾下将士的斗志也已经被宗衍瓦解,这个台阶,宗恒是下也得下,不下也得下。
良久过后,宗恒长叹一口气。
“降吧。。。”
这句话说完,宗恒那哪怕是重伤之躯,也挺直的脊梁,这一刻仿佛佝偻了下去。
“遵命!”
“另外崔禾。。。”
宗恒无力的朝着亲卫摆了摆手。
“抬出来吧。”
听到宗恒所说抬这个字,宗衍眼中闪过一丝惊异。
不多时,两名亲卫抬着一具面目全非的男尸走了进来。
“见你将旗与越州军一起出现,我就准备派人去控制崔禾了,没想到他自裁了。。。随身侍卫也都随他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