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临道:“正是。”
“那便好,”六公主一甩衣袖,环抱双臂,嫣然一笑,“太孙此时有要事询问少师大人,本宫来带他进宫。”
这么晚了,太孙居然还有事找他?郭临皱起眉头,目光略一下移,便看见杨争的手背在身后冲她拼命地摆动。
郭临心下了然,答道:“这个……不知公主殿下可有太孙的手令?”
六公主一怔,柳眉微压,冷声道:“怎么,你要抗拒本宫的命令不成?”
郭临歉然一笑,道:“据下官所知,非沐休之日,朝中文武官员自申时开始便可归府。若陛下及太孙有事相招,需得下道手令,官员见令行事。所以,下官并非抗拒殿下的命令,实在是规矩所定,遵照实行罢了。”
六公主浑不在意,抬额俯视。却见郭临气态沉稳,无畏无惧,她不禁奇道:“你是何人,敢这样与我说话。”
“回六公主殿下,下官乃京兆尹郭临。”郭临抬头看向她,面上是一派得体的微笑。
六公主一怔,堪堪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住。她虽然不关心朝政,却也知道朝中如陈聿修一样,也是青年做官的京兆尹郭临,乃是父皇颇为宠信的人物。
想到此处,六公主厉色转柔,轻声笑道:“原来是郭大人,本宫有礼了。只是,这太孙着急召见陈少师,情急之下,并未给本宫手书,你看……”她面上一派和气,想来也不会有人真的驳了她的面子。
却不料郭临朝她坦然一笑:“既如此,殿下还是速速将手令取来,再来寻少师吧!”
六公主气急:“你!”她涂满鲜红豆蔻的手指笔直地指向郭临,目光如炬。可郭临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。
六公主僵持数秒,终是一甩袖子,转身怒气冲冲地走掉了。
望着她的背影,杨争站直了身子,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:“天呐,这公主真是……”他说着转头看向郭临,“幸好今日有郭兄在,否则,真不知该如何收场。”
苏逸也是同样的感受,唯有郭临一脸的不解:“这么晚,太孙不可能要找陈兄。这六公主急匆匆来,急匆匆去,为的是什么啊?”
苏逸与杨争对看一眼,叹息道:“君子不议人是非,这些事情说来话长,郭兄若实在想知道,还是等有空了问陈兄吧。”
南安候躬身送走六公主,直到公主的马车越走越远,他才缓缓地舒了口气。
六公主不知哪来的火气,几乎把他吓得一身冷汗。好在宫里及时传令来,将她唤回了宫。现下二儿子归府了,六公主也安然送走了,今日的大惊大险终究是过去了。
他转过身,正要朝府中走去。抬头却看到府里的管家正快步而来,他心下不禁又有些忐忑。
“侯爷,郭府的管家已经在侧门候了半个时辰了。”
“郭府?”南安候问道,“是京兆尹郭大人的府邸吗?”
“没错,那李管家说有要事找郭大人。原先他们派了个小厮来,门口的守卫以为谎报就没给通传,那小厮回府后,管家就亲自来了。”
这明显是有大事啊,南安候的心又悬了起来,他呵斥道:“怎地一直没人来提醒?”
“方才六公主驾到,府里羽林军戒备……小的也是才知道。”管家的声音越来越低。
“蠢货啊蠢货!”南安候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好,他刚承完郭临的人情,转眼就耽误了人家的要事。这万一还是皇上命令的事,那他几个脑袋都不够砍。他瞪了一眼管家,厉声道:“还愣着干什么,快点去告诉那位管家郭大人的去向啊!”
出了南安侯府,郭临和苏、杨二人告别后,背着陈聿修静静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。她此行是直接坐上陈聿修的马车出门的,姚易和白子毓出门办事,她便也懒得带随从。只是陈聿修的小厮也先行回府了,说是马车坏了,重新驾一辆来。此时便独剩下他们两人,倒有了一丝奇异的宁静。
郭临颠了下身子,把有些滑落的陈聿修背得更稳一些。只这一个动作,她便敏锐地感觉到了异样,微微一笑:“什么时候醒来的,还不下来?”
陈聿修微微收紧双臂,清越的嗓音在她耳畔低声轻笑:“方才为何不将我交给六公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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